这是皇宫里降生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皇长子。以她的身份地位,要养在身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这孩子要是能放在椒房殿养的话,将来做太子也名正言顺。
陈若华心里想着事情,端着碗久久未动。
这两年风云突变,她不免和刘彻起了隔阂。可是她还记得那日刘嫖叮嘱她的话。她是皇后,她得稳得住,因为她们家能指望的就只有她了。
可是她的内心深处却隐藏着对刘彻的痛恨。
是的,对刘彻的痛恨。
她固然厌恶太后之极,却也知道,若不是有刘彻的纵容,事情断不会这般发展。
那个她曾经爱慕的人,已经不再是当年满心热枕追求她的儿郎了。她感受到了他灵魂深处叫嚣着的独断专权,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的猜忌多疑,也感受到了他对所有人的忌惮。
正因为她是如此的敏锐,所以才会在察觉到这些之后对他那般的怨恨。
但她能怎么办呢,只能忍耐,唯有忍耐。
可是,她能忍多久?
陈若华眉头低垂,心情瞬间低沉,嘴角不甘心的抿起。
他会不会同意自己抚养卫子夫的孩子?他将来会不会让自己的哥哥重新出入仕途?
陈若华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怨恨埋藏的更深了些。
她放下手中的碗,伸手将眼角的一滴泪水抹掉,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呵,曾经不怵皇家的天之骄女,现在竟然也要学着向皇帝俯首称臣摇尾乞怜了吗?这是多么的可悲可叹!
“外头怎么回事?”陈若华没了用膳的心思,回神过来就听见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不禁皱起眉头出声询问。
殿外的声音一顿,素练从外头走进来,脸色沉重的跪在她面前,哀痛的说道:“公主府的人传信,说,说,堂邑侯病重身亡了。”
“你胡说什么!”陈若华不敢相信的大声呵斥,随即磕磕绊绊的想要站起身来,不巧却将案桌撞的偏斜一方,上头的食具七倒八歪相互碰撞,发出嘈杂的声响。
“是太后派人去公主府对侯爷大加训斥,引得侯爷吐了血。”素练抬起头来,面露不忍的说道:“娘娘,您要节哀啊。”
“节哀,节哀。”陈若华怔怔的呢喃,眼中已然蓄满了泪水,“出宫,我要出宫。”她这般说着,一声比一声沉重,直直的往殿外走去。
素练和素雁连忙扶住踉踉跄跄的陈若华,出声劝道:“娘娘,您不能啊。”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御前太监尖锐的叫喊。
是刘彻来了。
陈若华神情一顿,心中的愤恨已然收拢不住,她眼眸如冰霜一般的看向大步走来的那个男人。
“都下去吧,”刘彻冲殿内的人摆了摆手。
陈若华深吸一口气,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冲他跪了下去,“陛下,我父亲受此无妄之灾,还请您替他做主。”
刘彻看着满脸泪痕的陈若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走近想将她扶起来,“我已经派人杖杀了那名胡言乱语的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