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山中才两日,人间已千年。
近来刘嫖困乏的很,好像怎么睡也睡不够。她总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自己的大限就要到了。
为此,她特意命人准备自己的后事,首先要一副好看的棺材,然后就是列一列自己的陪葬。为了以后不被盗墓贼光顾,她不打算陪葬多少贵重的物品,就把她常用的物件埋在她旁边就成了。
再一次从沉沉的睡眠中苏醒后,刘嫖抬眼便看到了身边坐着的陈若华和陈融。两个人都极为担忧的望着她。
“人老了,总是觉得困乏。”刘嫖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眼角积上泪花,“近来总是会梦到你们的父亲。”她笑着对他们说道。
陈若华和陈融都带着浓浓的悲伤,眼里汪汪的看着她。
说实话,刘嫖是不想死的。不过,她要是真在睡梦中安详的死去,那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喜丧么,没有病痛的折磨,儿女也都在身边,多值得庆贺啊。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死忙并不可怕了。
只是刘嫖对两个孩子还是担忧的。她活着的时候,占着长辈的名义,刘彻不会怎样,但是等她死了,可就不一定了。
“听说外头正在打仗,”她轻声问陈融道。
陈融点了点头,“是,朝廷派兵攻打匈奴。”
“那我的这个案牍可就派上用场了。”刘嫖笑着从矮榻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卷竹简递给陈融道:“打仗哪有不耗钱的,尤其是这两年一会一仗的。把生意都交给皇家,也省的你成日两头跑。”
陈融双手接过竹简,轻声道了声好。
“另外啊,还记得你们的心萍姑姑吗?”刘嫖轻声嘱咐道,“书房的架子第三层的匣子里有一叠信,最上头一封是我写好没寄出去的,有朝一日你们兴许能用得到。”
刘嫖说着从榻子上直起身来,分别在陈若华和陈融的头顶拍了拍,“这里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顾念着我就罢了,将来我走了,你们没了牵扯也好出去看看。”
“母亲,您别这么说。”陈若华跪在她面前,喉头哽咽的缓缓开口。
刘嫖笑了笑,“我虽然大半辈子都困在这里,但年轻时好歹也出去见过世面。你们就不同了,不能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多委屈啊。记住,心萍她在颍川,你们拿着这信去见她,她看了信就什么都知道了。”
交代完这些,刘嫖觉得也没什么好叮嘱的了。混数她是要死在长安的,但她希望自己的子女不是。
“好了好了,都出去吧。我再歇一歇。”刘嫖对他们温柔和蔼的笑着,慢慢的又躺倒在榻子上。
她想她终于可以安心睡去了。
窗户外,阳光轻盈而明媚的照进来,轻轻的洒在她的脸上。又是一年春日到了啊,她懒洋洋的想。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灵魂好像要飞起来,飞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