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旎用手指逗弄了一下小鸟,期期艾艾地说道:“姐姐,你还记得吗,你以前养过一只小鸟。”
舒凝妙在原地止步,冷冷地看着他手中的鸟。
她当然记得。
母亲死后,苏旎很快就跟着自己的妈妈住了进来。那时的苏旎比现在更像个天使,连睫毛都是浅淡的颜色。
舒凝妙只要想起父亲做的事,就止不住地犯恶心,但出于自尊心,她也不会莫名迁怒无辜的孩子。
那只鸟是她从庭院里的树下捡的,舒凝妙和舒长延一起对照着终端上的教程,给它拙劣地包扎了翅膀。
舒长延离开前叮嘱了她好几遍,等小鸟伤好了,一定要把它放回去,野生的鸟是不能驯养的。
舒凝妙依言将它放走,它偶尔会飞回来,停留在她的窗前,给她衔来玉米粒。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没再见过那只鸟了,或许是迁徙去了别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她听见佣人抱怨,说是从小少爷的房间里扫出了一只鸟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进来的,都发臭了。
舒凝妙走到佣人面前,示意她让开,一堆垃圾中,那只漂亮的白色小鸟,羽翼沾着不属于自己的污秽和血迹,头软塌塌地搭在胸口,怪异地缩成一团。
在佣人的惊呼和阻拦下,舒凝妙伸手捧起了小鸟的尸体,头骨和身子之间的骨头断开,血淤在中间,是被活活掐死的。
她问苏旎:“是你做的吗?”
苏旎似乎完全没有所谓心虚、内疚、害怕之类的一切概念,微笑看着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他学着舒凝妙将小鸟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给它包扎、喂它食物,可它还是拼命地撞击玻璃,想要离开他的身边,于是他伸手抓住它的翅膀,把它闷在被子里生生掐死了。
小鸟的身体在他手心渐渐冷却,他却因此感到了一种微妙的快乐。
他跟着母亲住在离贫民窟最近的应间区,一直生活到前夫人去世。应间结合了贫民窟的野蛮和上层的傲慢,长相特殊、患着富贵病的他处在其间,像是一滴冷水滚入了油锅。
从进入舒家的第一天起,他就无法控制自己渴慕的目光落在姐姐身上,强大从容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仿佛理所当然,如此美丽,像旭光一般,根本容不下其他人的余地。
可舒凝妙从来不正眼看他,宁愿坐在窗边看几个小时小鸟啄米粒,也不愿下楼和他说一句话。
所处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是如此的卑劣、弱小、无能为力。
此刻,他终于从掌握比自己更弱小的生命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强大。
舒凝妙什么都没说,拽着苏旎的头发把他摁进了喷泉里,等大人们过来把他救出来时,苏旎已经脸色发青,差点没了气息。
舒父给了她一巴掌,再也不敢让他们俩独处。
从此以后,只要苏旎受伤,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她。
两人走出舒家,舒凝妙走在前面拿出终端,她的免疫状态『傲慢』,显示还在使用中。
苏旎走在她身后,抱着鸟笼,看不清神色。
舒凝妙再次开口时,他们已经走出了舒家的监控范围:“我要是现在掐断你的脖子,会发生什么?”
她轻声说完,发现终端上的『使用中』突然消失了。
苏旎瞬间对她取消了使用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