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昇的私人物品都被搜走了,如今除了一身衣物,只剩女医生给的手机。
地下停车场没有信号,手机卡也已经损坏,但对独自被困三日的翟昇而言,这部手机已经是莫大的安慰。
说是精神支柱也不为过。
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至少他能知道时间了。
手机界面已经被贴心地调成黑底白字高对比度的老年模式,翟昇能从绷带下方的缝隙看见数字的大致轮廓。
现在是年月日时分。
听见停车场入口传来的脚步声,翟昇立刻贴近椅面,藏好手机,窝回墙角闭目装睡。
说墙角不太贴切,我们都见识过地下停车场只容一人坐下的收费亭,很难把玻璃窗和钢板的组合称为墙。
逼仄的收费亭内,只有一张两个抽屉的木桌,一把靠背木椅,一个囚犯。
像翟昇这样高的成年男人,坐进角落,把腿向对角线方向伸至最长,脚踢到靠墙角的桌腿,膝盖也不能落回地面。
不如把腿再缩回一些,单臂搭在膝头垫着下巴休息——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减轻身体压力的姿势。
毕竟他还有一条日夜作痛的胳膊。
右肩下已经没有胳膊,可他还能感到它的存在,比皮肉撕裂的感觉更痛的是骨髓间深埋的神经痛。
比痛更难忍耐的是耻辱。
她们这群,农民还是什么野人,把他拖到黑诊所包扎完就锁进了收费亭。
亭外自上至下四面加钉一圈木板,原本的窗户也被黑暗堵死,只切开一个长宽不足半米的方格,用来给他递水递饭。
只有当他需要如厕时,她们才肯开门,拽他去停车场角落没修好的土坑里解决。
他就是用上厕所的机会撞翻看守逃跑的。
负责看守的是男人,楼上更多是女人,不该跑不过几个女人。
是缺失的手臂影响了他的平衡能力。
都是那个可怕的疯子害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她们的同伙。
在翟昇臆想着该如何把她碎尸万段的时候,医生被推进了收费亭。
充电台灯被扔到桌上,医疗箱被搁在地上,门在医生身后锵一声闭合。
这里只剩他们俩了,好机会。
“你怎么拿到手机的?”翟昇压低声音问。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你和她们什么关系?告诉我上面的情况,我们可以合作。”
医生仍然沉默,翟昇不得不开始计算自己需要亮出哪张底牌利诱她。
没等他开口,她忽然摘下他蒙眼的绷带,握住他的手。
戴橡胶手套的手,轻柔地,牵引他抚上她的喉咙。
逆着台灯的光线,翟昇不明所以,凝望女人比马赛克更模糊的脸。
只见她脸下半部分出现一团深红,大概是张开了嘴。
三秒后,翟昇终于领会她的意思,脊背刮过震悚。
“她们割了你的舌头?”
女人点头。
“太恶毒了。”
医生平静地扶稳他因为愤怒颤抖的肩膀,开始拆除裹在他右肩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