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改装的摩托车线条流畅,通体油黑如豹毛,轮胎内圈换成了灿烂的金橘色,没有反光镜。
朱邪看一眼摆弄车把的贺炎炎,径直往地铁站走去。
“上车呀,朱姐……”他低笑一声,看向朱邪的背影,“你该不会不敢坐吧?”
朱邪想到不久前刚坐过的外卖黄摩托,转身反将一军:“上一个载我的人,会翘车头,你会?”
贺炎炎张一张嘴,又合上,伸掌往挂在车头的专业赛车头盔上一拍:“我当然会。”
她不说话,只挑一下眉,示意他立刻现场表演。
男高中生跨上车,慢腾腾按一下点火按钮,摩托发动机无力地嗷呜了一声。
“骑摩托和驯兽一样,你不信任它,它就不乐意出力,朱姐,你把它搞得灰心了。”
“是你玩不动摩托吧。”朱邪挑衅回去,感觉十分无趣。
“小贺同学,怎么不去上自习,又在这儿玩危险的东西?”一个文秀到有些弱气的声音在两人不远处响起。
“方老师,班主任让我回家反省。”
朱邪顺着他们的话音抬起头。
单薄到近乎萧索的男人,裹在透出肉色的白衬衫里,对上她的视线,他点点头,有些疲惫地微笑了一下:“您是贺炎炎的家长吧,我是高三的物理老师,方子君。”
如果没有那对憔悴的黑眼圈,这应该是个很有韵味的男人。
朱邪难免多看了两眼。
雅正的长相比不上在男团选秀里靠颜值出道的翟星,却也足以驱散摩托车的噪音,让人能静下心来观摩他的气质。
明明穿着现代装,却像民国着中山装的教书先生。
实在很耐看。
大概因为,他拥有一种特别无害的美。
在任何社交场,软弱而没有丝毫攻击性的人,总能成为人缘最好的人——尽管没有众星捧月的待遇,却比永远站在焦点位的交际花,更能得到背地里的喜爱。
因为谁都能轻易夺走他的一切。
朱邪默默分析完,感到方子君这样的人,虽然讨人喜欢,却没有真正值得喜爱的闪光点,兴味大减,打过招呼便继续向地铁口迈步。
贺炎炎只得把车锁回去。
停好车,看见物理老师捂着胳膊往校门走,脚步虚浮的样子,他没有在意,甩着车钥匙追上朱邪。
几番换乘,都没能劝退贺炎炎的好奇心,远远已经能看见黄昏下医院锈红色的外墙。
朱邪打最后一次预防针:“医院附近刚死了人,警方说,不排除无差别杀人的可能。”
“那我更得跟着你,保护你了。”
贺炎炎操着一口痞气的北京话,这种腔调放在有些人耳里叫“爷们儿”,放在朱邪耳里叫“欠抽”。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样想着,她一步踏入宽街,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提防那双藏在傩面后窥探的眼睛。
“嗡——嗡——”手机忽然在掌心激烈振动起来。
按亮屏幕前,朱邪已经做好面对未知账号的准备,没想到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