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突然有传言说,楚寻笛复读,是高考前表白失败心灰意冷,以至于发挥失常。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他们说,楚寻笛胆大包天,表白对象竟然是在学校授课没几年的年轻老师。又把那位老师原先对楚寻笛如何关心看好,被表白后惊慌失措地上报领导,领导又如何秘密处理另换老师之类的前因后果传得栩栩如生。连赵依都差点怀疑起楚寻笛的复读原因来。
其实赵依早就问过楚寻笛,她成绩如此优秀为何会来复读。楚寻笛平静相告:因为考前高烧,高考第一天,她差点连考场都没进去。
但是要说完全没有疑惑,赵依自认不能拍着胸脯保证。她对楚寻笛的了解,好像仅限于在学校里和周末时的短暂外出……回想起来,赵依对楚寻笛还有太多不了解,以至于有一瞬间,她对楚寻笛都觉得陌生。楚寻笛、楚寻笛,舌头抵住上齿,嘴巴微嘟,嘴角扯向两侧:楚寻笛,这个名字到底是怎样让我牵挂如此?
但是赵依现在不能当面问楚寻笛,她甚至见不到楚寻笛。这是楚寻笛请假的第五天了,第一天,赵依试探着问楚寻笛同桌,那男的耸肩说谁知道她去哪了呢;第二天,赵依找到班主任问楚寻笛为什么没来学校,老师说楚寻笛请了病假;第三天,楚寻笛在学校里的公用电话拨通了楚寻笛的手机号码,但没有人接听;第四天,她分别在中午和晚上打了两通电话给楚寻笛,四天没见的alpha终于在晚上接到了电话。
“依依?”楚寻笛的声音虚弱。
“寻笛……病得严重吗?”真是一句废话,赵依在心里骂自己一句,要是不严重还至于请这么长时间病假吗?
“嗯……还好……”楚寻笛吸吸鼻子,带着浓重鼻音回答她。
“怎么……怎么就这样了……”
“应该是,一不小心淋了雨……”这段时间连绵阴沉的雨,终于把南方十一月最后一点热气洗去,带入阴冷的秋冬。
“发烧吗?”
“应该吧。”
“唉……寻笛有好好吃药吧?”赵依心里一阵苦楚和羞愧,她窥探到了楚寻笛如此虚弱的一面。
“嗯……”
“有人照顾你吗?”
“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我周末来看看你吧?”赵依听出楚寻笛话里的意思
“好吧……”电话另一头又沉默良久,报给赵依一个小区名字和楼牌号。赵依对那个小区有印象,有些年头的老式小区,不禁略微感到奇怪,楚寻笛的家就是这里吗?
走出电话亭,赵依看着路灯下细密的雨丝被风吹斜,突然想到,昨天已经是立冬了。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方,赵依撑开伞,走进雨里。
周五傍晚就可以回家的周末,赵依又一次和家里撒谎。她收拾好楚寻笛桌面上堆成小山的试卷和习题,不知道楚寻笛愿不愿意看到这些东西,但赵依还是担心楚寻笛落下太多进度,于是装进自己书包带过去。下了公交车,赵依又进了小区旁边的药房,再买了些退烧药和感冒药。
有年头的小区,一切都带着点时间流逝过的暗黄色。照着楼牌号一栋一栋地找过去,找到楚寻笛住着的那栋,五楼。赵依走进狭窄的楼道,雨天的潮湿气味和霉味钻进鼻孔,楚寻笛的家就在这种地方吗?赵依突然有点心疼楚寻笛。
站在门前,已经叩了三次门,还是没有人来开门,明明放学后还特意给楚寻笛打了电话交代过。赵依的担心终于爆发,忍不住擂起门来:“楚寻笛!楚寻笛!开开门!”声音在楼道里回荡。脑子里各种可能性一瞬间都冒了出来,赵依突然发现,自己的呼吸粗重且颤抖。
好在门还是开了,但赵依看到眼前人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疲惫、瘦弱、凌乱,很多负面的词语浮现,但都被赵依压抑了下去。脆弱,这个词最后呈现出来。凌乱的头发,红肿的双眼,脸上不健康的潮红。
“抱歉依依……我一不小心睡着了……”楚寻笛声音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