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期间,球队的成员们还是天天聚在一起打球。
国中生的小道消息传很快,上学期末的自残事件其实大家都知道了,但是不敢去细问当事人后续如何。
终于等到顏宜蓉来打球的那天,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这样讲:「陈老师有跟我爸妈说,但是伤口在保健室消毒包扎好了,她有要我爸妈换药时不要撕掉人工皮那层,所以他们没看到我割了什么字。」
陈老师是顏宜蓉所在的十班的班导,是位年轻开明的老师,看来是有目的地在避免顏宜蓉在这个时间点面对出柜风暴。
在寒假期间,顏宜蓉、张慈跟大象三个人手上的刀伤都逐渐癒合了,留下了一条条暗红色的疤痕。
但是这三个人变得很少讲话,连跟球队一起打球时,都很明显地回避着对方。
「『她们』这样应该不算是朋友了吧!感觉『她们』分手也是早晚的事。」嘉洵暗自观察这错综复杂的关係,寒假这阵子大家的相处,也总觉得不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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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一结束,槿妤就被送回乡下老家过寒假了。
值得高兴的是,蔡槿妤跟李嘉洵两人终于开始用简讯聊天了,且很有默契地控制在一天传两封、来回共四封的数量:
「最近抓了新歌,我反覆听梁静茹的『丝路』,觉得很浪漫。我爸妈要帮我买吉他了,你弹吉他学的第一首歌是什么呢?我过年会回台东,可以带着吉他练。」
一封简讯个字,嘉洵每个字都是精打细算选出来的,追求在最少字数讲最多内容。
「吉他我学的第一首歌是『拥抱』。今天画了几张水彩和色铅笔。外婆明天要带我和堂弟妹去旗津渔港,希望能拍到好看的照片。你喜欢海景明信片吗?我画给你。」
跟着简讯一起,槿妤传了一封多媒体简讯,照片里面的槿妤抱着看起来还读幼稚园的堂弟妹在公园玩。
多媒体简讯并不便宜,嘉洵收到应该要觉得开心的,但看到槿妤跟可爱的小小孩合照,照片中并不怎么清晰的笑容仍然笑得如此温柔耀眼,嘉洵就感到焦虑,并且对自己的焦虑感到丢脸至极。
「蔡槿妤,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呢」
「她将来也会想要自己的小孩吧」
放下手机、把t-shirt与束胸脱掉,望着浴室圆镜里的自己,原来对自己的身体感到不安就是这种感觉:
「我的身体到底是长错了还是本来就有缺陷呢?」
浴室镜接电后具有除雾功能,但它不会讲话,更没有安慰嘉洵的能力。
嘉洵拿起手机拨了电话:「喂——小宝,你在球场吗?」
「对啊!嘉洵你要来了没?我们都要去吃午餐了。」后面传来运球的声音。
「你先帮我问大家下午要不要喝酒。」
听筒那端的大家讨论了一会儿,小宝说:「大家说ok,可是你要怎么弄到酒?」
「我会去内沟溪的杂货铺帮大家买,还记得吧!上次也是用这招。」
「好啊交给你了。不过嘉洵,你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