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丽将桂花雕捧在手心,泪如雨下。
“我不该责怪他……呜呜……我不该责怪他……呜呜……”
阿古丽以为是自己逼走了心思敏感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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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丽疲倦不堪,睡了一觉,下午醒来就被紧急召入宫中。
到了聚英殿她才得知,昨夜永夜歌会上帝刹王遭遇行刺后,后半夜大哥雷瑙府上又有刺客潜入,至于具体人数众说纷纭,有人说至少有三四十人,有人说有十几个。
但有一个家丁言之凿凿,说从头至尾只看到一个刺客。不过没人信他的鬼话,因为雷瑙府上,连护卫带亲眷,死了一百二十多人,伤二百多人。一个刺客是不可能这么勇猛的。
雷瑙本人受重伤,一只眼被刺瞎。
然而诡异的是,太子府上戒备森严,竟然没有捉拿到一个刺客。
开元盛会最后一夜,接连发生两起针对王室的刺杀事件,太子还身负重伤,这令帝刹王怒不可遏。
他罢免了负责情报和中都安保的数十名官员,将几名主官打入大牢;又根据刺客招供,得知刺杀行动是霸方国、云梦国和瞿国三国人联合策划,不由分说下令将三国王室九族诛灭。
三百多位官员匍匐在聚英殿前,尽皆股栗,大气不出。
阿古丽从未见父王如此暴怒,听到说要夷灭三国王室九族,认为此举实属暴虐,恐怕招致百姓反弹,力劝其收回成命,三思而行。
可帝刹王已出离愤怒,只想用威权恫吓、压服一切反抗势力,听不进任何逆耳忠言。
阿古丽想着事关几百条人命,不愿见父王一意孤行,将尚未稳固的局面置于危险境地,于是坚持进谏,然而于事无补。
此后数日,太平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每日在朝市街口都有数十上百的人头落地,城外郊野秘密处决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帝刹王用一场血雨腥风宣告:天颜不可冒犯!
阿古丽每日进宫议事,到第四天,燃娜终于发觉,平素与阿古丽形影不离的侍卫近几日都未现身,禁不住浮想联翩,问道,香璎侍卫为何没有跟来。
阿古丽也不想编个幌子搪塞过去,大方承认香璎侍卫已不知所踪。
“他是永夜歌会那晚失踪的吧?”燃娜不怀好意问道。
“是。”阿古丽心中刺痛,手伸到胸前,摸了摸连穆羽留下的桂花雕。
“父王,我怀疑……随意也是刺客党里的一员。”燃娜面带阴损笑意,对帝剎王道。
帝刹王猛然一惊,这些日子他忙着抓捕刺客、清理可疑人员,压根没留意连穆羽的存在。
“燃娜,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开不得半点玩笑。”帝刹王揉着发紧的太阳穴,警告道。
“没开玩笑,”燃娜幸灾乐祸瞧着妹妹,“你看阿古丽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可能知道了随意是刺客的真相,成日提心吊胆,怕成了这副衰鬼样。”
帝刹王看向小女儿,她面色暗黄,低头抿嘴,一言不发,看起来甚是憔悴。
“阿古丽,你有什么话说?”帝刹王沉声问,心里也是疑窦丛生。对他而言,现在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父王问你话呢!说,是不是你把随意放走了?”燃娜咄咄逼人,她想趁此机会除掉连穆羽,永绝后患。
“随意不是刺客。”阿古丽不得已抬起头,镇定自若,“他要是刺客,我便也是。”
“父王,听到没有,她承认了!”燃娜瞪大眼,如获至宝似的,“赶快捉拿阿古丽和随意!”
一旁布拉特看不下去了,不等帝刹王发话,进言道:“父王,随意突然失踪,可能是别的原因,他怎么也不可能是刺客。”
帝刹王从沉思中回神:“嗯,他要杀我,有的是更好的机会,他不是。”弹了弹支着面颊的手指,又问:“那他人呢?”
这一问,又戳到阿古丽伤心处,她终于抑制不住多日来的委屈悲伤,哇一声哭出来。
“我一时生气骂了他,把他骂走了……呜呜呜……”
阿古丽当众泣不成声。
帝刹王当下明白了,原来是两个年轻人闹矛盾,一方负气出走。他是过来人,这种事当然心知肚明,见女儿哭得梨花带雨,一时也慌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