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夹枪带棒,夏贺梁一片难得的良心被当成狗屎,气的直喘。
他颤颤指着夏景:“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应该知道,咱们有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你不想承认也不行!你之前那个毛病,治好了也就好了,你妈没能活到享福的时候,你……你还有机会。”
“不劳费心,”夏景避开他飞溅的唾沫星子,最后一点耐心耗尽,站起身,“这福还是您自己留着享吧。”
他眉目锋利,长相上其实并没有随夏贺梁,此时年轻的和年老的对视而立,完全看不出一丝相似之处,就像两个偶尔碰到的陌生人。
夏贺梁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夏景的手机响了一声,和之前他坐在这里时响的铃声都不一样,应该是特意设置的。
夏景偏了下头,看见消息的同时神情瞬间变得柔软,他把手机贴近唇角,近乎温柔地说了一句:“嗯,晚上接你。”
夏贺梁看着他的变化,疑心他是不是找到了可心的对象,却见夏景回过头,视线从眼尾瞥下来,对他说:“您之前说错了。”
夏贺梁下意识:“什么?”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夏景说着,想起什么,眼里的冰融化了一点,“我和他复合了。”
夏贺梁:“你!……”
夏景打断了他的话:“如果需要,我可以负责之后所有费用,人就不来了,您好好养病,争取多享几年福。”
这大概是夏贺梁从他嘴里听过的最温柔的话,然而内容却让人几欲吐血。
他张口,刚想就“同性恋是不正常的神经病”这一论题好好说一顿,却没挡住夏景已经出了病房。
年轻英俊的男人理了下衣服,和护工轻轻一点头,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贺梁牛逼了一辈子,最终悲哀到,连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都没留下来。
夏景一边摁电梯,一边看江子鲤发的消息,见人问他现在在哪,他犹豫了一下,回道:家里。
江子鲤回复:噢,挺好的。
夏景莫名觉得他这句话有点意味深长。
还没等想明白,一进停车场,就看见某个应该在公司上班的老板正倚在他租的车旁边,一腿曲着,不知道是哪不舒服,有点半身不遂的意思。
夏景:“……”
江子鲤抱着胳膊,一抬下巴:“你现在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想好了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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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鲤
夏景承认得很快:“错了。”
江子鲤“嗷”一嗓子就上来挠他:“错哪了?”
“不该隐瞒,”夏景认真地说,看江子鲤脸色不对,又立刻改口,“不该把你的车放下自己租车来北城,还骗你说我在家。”
“就这?”
“……”夏景确实想不出更多了,憋了一阵,想出个另辟蹊径的:“昨天晚上不该那么冲动,明明知道你今天要上班还……”
江子鲤对他的认错态度非常不满意,伸着爪子过去叼人。夏景被他掐得往后躲,推推搡搡中被抵在了车门上。
他一只手向后扶着后视镜保持平衡,微低了头,闷着嗓子直笑。
江子鲤勾他下巴:“你笑毛啊。”
夏景摸着他后颈,眼神很软:“我和他说,我们和好了。”
“你真说了?那老……咳咳,”江子鲤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勉强想起自己已经过了无法无天的年纪,于是牙疼地改口,“那……他现在怎么样?”
夏景只说了两个字:“老了。”
江子鲤设想了下那个场景,却发现多年没见,自己居然连夏贺梁的样子都有点记不太清了:“听到咱俩的事没再给气出毛病吧?说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