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儿,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一日,妘挽似有所感道,这次蛮儿不笑了,她疑惑地看着太子妃道,“太子妃何出此言啊?殿下平日里事忙,可一旦有时间就会来陪您,有什么稀罕物件,都是先给您送,殿下怎会不喜欢您呢。”妘挽羞怯地将头扭到一旁低声道,“既然喜欢……为何……为何殿下从未在月漓阁留宿?”蛮儿抿嘴笑道,“原来……您是在意这个啊。奴婢以为……您与其按兵不动,倒不如主动出击。”“主动出击?”妘挽的脸瞬间红了一片,“这种事情……女子怎么好先开口的?”蛮儿道,“可是殿下不是普通的男子啊,这后宫里有那么多美人,您不主动些,殿下可能就会被别人抢了去,再说了,您和殿下是夫妻,夫妻之间…谁主动都是理所当然的。”妘挽心道,是啊,他们是夫妻,既是夫妻,自然任谁都可主动些,打定了主意后,妘挽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一日傍晚,瑞雪初降,妘挽早早地吩咐小厨备好太子平日喜欢的吃食,收拾妥当后,便起身前往畅春阁。在门口等候通传的妘挽,本以为太子定会欣然赴约,谁知等来的却是常侍王召。王召看了妘挽一眼道,“太子妃,殿下……还有些急事要处理,没法同您一道用膳了……”妘挽原本开心的心情瞬间跌入低谷,但仍强颜欢笑道,“没事,殿下正事要紧。”说完便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雪一直下到了深夜,今日的雪花格外地飘散、格外地悠扬,似乎是舍不得依恋的天空,每一朵雪花都在空中翻飞了许久,才不甘地落到了地面。本应忙于公事的凤凛,此时正坐在空荡荡的廊下,对月独饮冷酒。王召实在不忍,便大着胆子,拿着温好的酒壶上前,想替换掉太子的冷酒,谁知刚走到太子身旁,却听见凤凛声音低哑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王召立马跪地很是忐忑道,“殿下,事情已然过去了,忧思伤身啊!”
凤凛嗤笑了几声,给自己斟满了酒,一饮而尽道,“去年的今日,本宫和太子妃的孩子…没了…”
“殿下…”王召哽咽道。
“那可能是…本宫同太子妃唯一的孩子啦…”说完又饮下一杯,“那晚……本宫应该再克制些才是,如果本宫再克制些,兴许就不会有今日的结果了……”
王召劝藉道,“殿下……殿下您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凤凛愤怒地将酒杯摔在了地上,起身喊道,“是,本宫以后会有很多孩子,但却无法和最爱的女人拥有孩子,没有孩子,这个王宫于她而言便不是家,那她如何能全心全意地留在本宫身边……”凤凛终于说出了埋在心底的顾虑,一旁的王召蜷缩在角落里,吓得一声不敢吭。终于抒发完内心怒气的凤凛,无力地坐下道,“今日太子妃来过了?”王召咽了咽口水道,“是的……殿下,奴才…说您不能应邀时,太子妃还一脸的失落。”凤凛轻叹一口气道,“看来……她真的什么都忘了,否则,今天这个日子……她是断不会做这些的。”
之后的一连几日,太子都没有来月漓阁。妘挽闲来无事之时,趴在月窗上,看着屋外飞舞的雪花,不住地唉声叹气,“蛮儿啊,我失忆之前……也是这么眼巴巴地盼着太子来吗?”蛮儿先是一愣,然后看了一脸忧伤地太子妃道,“太子妃……为什么会这么问?”妘挽摇了摇头道,“说不清楚,我只知道这种期盼的感觉很孤独,很陌生,好像是我从来都没有等过谁一样。”蛮儿笑道,“太子妃多虑了,也许您啊,是太过想念太子了,等太子来了,您这些烦恼啊,就都烟消云散喽。”妘挽托腮低声道,“是吗?身处后宫的女子永远都是等待多过经历,可究竟每个人到底在等待着什么,似乎有时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太子妃的话,让蛮儿有所触动,她看着窗外的雪花,也在心底悄悄地问自己,是否也在等待着什么……
大雪停歇的午后,温和的阳光终于露出头来,白雪皑皑的大地被照得有些晃眼。百无聊赖的妘挽在东宫里闲逛,却发现西侧小园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虽然树叶几乎落尽,树枝上覆满积雪,也难掩其巍峨提拔之姿,这里是东宫的最西侧,若站在树的高处,说不定可以看到宫外的景象,想到这儿,妘挽便突发奇想要试上一拭,二话不说脱了裘衣,趁大家不备,麻溜儿地便上了树,留下一众侍婢乱做了一团。妘挽每上一节,便先用衣袖打掉积雪,然后便这么一节一节的往上爬,本以为很难的事儿,没想到做起来却如此的顺利,不多时,她便爬了老高。
今日无风,高处的空气格外清爽,放眼北眺,美景尽收眼底。近处还是层层叠叠的宫墙,但再往远些,依稀可见高台、楼阁和几缕若有似无的炊烟,妘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快感,可正当她沉浸其中时,树下却传来了太子阴郁的声音,“太子妃!你是自己下来,还是要本宫把你带下来?”妘挽笑道,“好嘞,臣妾这就下去。”然后再看了一眼远方,有些恋恋不舍地下了树。
一落地,妘挽很是自然地拍了拍身上的残雪,凤凛亲自给她披上裘衣道,“太子妃……这是要弃夫出逃吗?妘挽笑道,“殿下什么时候也会说笑了,臣妾在这宫里好好的,干嘛要逃啊,不过有些无聊罢了。”凤凛挑眉道,“无聊?”妘挽道,“是啊,确实无聊,蛮儿说臣妾喜欢看书,可臣妾看着那些祭祀典礼的书册却直犯困,蛮儿还说臣妾手上的茧是勤于女红所致,可臣妾试了试,绣得难看不说,还刺破了手指,看来臣妾可真是把之前的所有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前尘尽忘,臣妾如今爬树竟成了一把好手。”
此言一出,一群侍婢、侍从低着头,不敢吱声,凤凛的表情也僵在了原地,原来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变成本能,与记忆无关。妘挽看着凤凛有些严肃的表情,以为他生气了,忙上去拉着他的手臂柔声细语道,“殿下不要生气嘛,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凤凛轻弹了一下妘挽的额头道,“要真记得才好。”妘挽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道,“殿下是来寻臣妾的吗?”凤凛点头道,“是啊,前些天忙着招呼诸国和西域的使臣。今日本宫刚把他们打发走,便想着来瞧你了,正好让你也尝一尝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说完便拉着妘挽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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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意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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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凛在月漓阁用了晚膳,葡萄酒配上可口的菜肴,凤凛和妘挽都吃得很是惬意。用完膳后,凤凛又陪着妘挽说了些话,便要起身回畅春阁。看着就要离开的凤凛,妘挽心中的不舍终于化为行动,她毫不犹豫地上前,从身后搂住了凤凛,蛮儿微微一笑,很有眼色地掩门退下。
房中,只剩下凤凛与妘挽两人,妘挽低声道,“臣妾……想让殿下……今晚留下。”闻言,凤凛身躯一震,转身低头,轻轻挑起妘挽的下巴,声音似是有些微颤,“你是真心……想让本宫留下吗?想好了再回答,若本宫当真了,便不会再给你反悔的机会。”妘挽看着眼前如此认真的凤凛笑了笑,踮起脚尖,一个浅浅而温柔的吻落在了凤凛的侧脸,凤凛的瞳孔猛然的放大,眼底一时间燃烧起炙热的光芒,他一把抱起妘挽向内室走去。
从那日起,太子便常常宿在月漓阁,而太子妃呢,也会像寻常人妻一般,常常提着灯笼,在阁门外等着太子的到来。只要太子答应的,无论多晚太子妃都会在阁外等候,但凡是太子承诺的,无论公务处理到多晚,他都定然赴约,看到月漓阁门外的那盏灯火,就感觉无比心安。两人简直就如同神仙眷侣一般,让旁人十分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