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也不回地扔了剑过去。
鱼听雪跌跌撞撞地往关外跑,一路上被横七竖八的尸体绊倒好几次,甚至箭矢数番擦过她的身侧,她一声没吭继续跑。
她不信他会死,她要去找他。
马儿疾速奔跑着,迎面而来的风刀子般刮得肌肤生疼,身后还有徐山洲和鱼少煊的喝止声,但她恍若不觉。
草木在她眼中倒退,风声在她耳边逆行。
终于,她到了斩龙阙,却被眼前人间炼狱一般的惨状吓得干呕,扶着马鞍才勉强站立。
黄沙与泥土交织的土地上,数万万尸骨堆叠,八百里血海蜿蜒。
她闭目歇息片刻,惨白着脸朝堆叠的尸骨走去,机械地在死人堆里翻找着,顾不得闻之欲呕的腥臭味,也顾不上替那些眼熟的面孔默哀。
她只想找到他。
但,又怕找到他。
手上已经不知道是谁的血,她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累,脑子里只有找到他这个信念,神情逐渐变得麻木。
她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努力眨了眨却没掉出泪。
阙口处徐山洲握紧拳头盯着她,神情冷沉。鱼少煊见不得她在尸山血海中狼狈翻找的模样,一把将她扯了出来:“发什么疯?他已经死了。”
鱼听雪挣开他的手就要再找,却被快马奔来的士兵打断,他狼狈地翻滚下马,声音带颤。
“将军,玉门关急报。今日寅时玉门关突遭重袭,现如今城已被夺,那路人马竟直奔太安城而去,一路杀人夺城,挡无可挡!”
“你说什么?”徐山洲惊愕失色地拽起他的衣领,“玉门关守卫森严,怎么会被轻易攻下?”
士兵平日里哪见过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当即就有些瑟缩,讷讷道:“信上说玉门关守将被人刺杀,军心大乱,再加上那群人根本不要命,一时不慎就被攻下了。”
“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他一把甩开士兵衣领,神色冰冷地握紧了手中的剑,竟出奇地冷静了下来。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调虎离山。
所有人都以为双方是在斩龙阙决一死战,可拓拔晗根本没想跟他正面对抗,他带着人从势力较为薄弱的玉门关闯了进去。
他抛弃了北崇关,甚至抛弃了呼兰王城。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直捣太安城!
难怪!难怪他没在战场上看见他!
徐山洲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士兵哐当跪倒:“而且同一时间太安城大批官员被暗杀,朝臣们无人敢上朝,朝政已经陷入瘫痪!”
残阳如血,狼烟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