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的雨下的极大,遮天蔽日的,天仿佛破了个洞,一直到鸡鸣时分才开始小下来。因着下着雨,天也亮的越发晚,平日里这个时辰也该有些微光了,此时却还是漆黑一片。
暴雨褪去,只剩下几滴残雨嘀嗒落下,镇子里的鸡鸣狗吠一声高过一声,方舒禾拖着湿漉漉的身子朝踏雪城走去。
唐蜓正从踏雪城出来,她一大早去找唐易,才发现对方竟一夜未归,慌了神,顾不得雨还没有完全止住就跑出来找人,她跑的急,头上的铃铛声在雨后的清晨越发清脆。
她远远地瞧见有个人影,误以为是唐易,冲上去一看,却是个女子,一身雪白的衣裳淋了雨,紧紧贴在身上,衣服上面沾满了污渍,狼狈不堪,对方似乎没有看到她,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连头也没抬,唐蜓却是一眼认出了来人。
“方舒禾!”唐蜓一把攥住方舒禾的手臂,“是你吗,方舒禾?”
方舒禾这才抬头,看到唐蜓,怔了怔,眼神疲惫茫然。
“我是唐蜓啊,我们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唐蜓拉着方舒禾的手,用力晃了晃,企图唤醒方舒禾的记忆。
方舒禾眼神闪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唐蜓……我记得,你救过我。”
“对了!我就说我这么可爱你不可能会忘记我的。”唐蜓说着看着方舒禾的模样,关切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被谁欺负了?你告诉我,姑奶奶我扒了他的皮!”
方舒禾心中蓦的一痛,她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唐蜓挤出一抹笑容,“没有,我只是和师父她们走散了。”
“凤教主她们都在踏雪城呢,你这样子去见她,她该心疼了,走,你先去我房间洗个澡换身衣裳。”唐蜓不由分说拉着方舒禾进了踏雪城,方舒禾也不挣扎,就由她拉着,她心里头没有着落,整个人就失去了方向,这样失魂落魄地去见师父,一定会被责罚,不如先去唐蜓那里暂歇。
洗完澡,唐蜓犯了难,她发现自己没有方舒禾身上穿的那种仙气飘飘的衣裳,她的衣裳多是蓝色短衫,下面的裙子只到膝盖,另配一条绸缎裤子,身上挂着许多荷包,用来装各种各样的暗器,她平时没觉得自己的衣服难看,可是却觉得怎么也配不上方舒禾的气质。
方舒禾笑笑,摸了摸唐蜓的头,接过衣裳换上,古灵精怪的衣裳穿在如此娴静之人身上,有一种别捏的新奇,唐蜓笑得直打颤,“你这样走出去,凤教主一定不认你。”
“唐蜓,多谢你,你救了我两次。”方舒禾握着唐蜓的手,由衷地道谢。
唐蜓笑得眉眼弯弯,“谢什么,行走江湖不拘小节,咱们都是女子,本就该互相帮助的,我们是朋友嘛。”
方舒禾摸摸唐蜓头上的小铃铛,笑道:“对,我们是朋友。”
两人说这话,外头传来动静,是唐易回来了,他们住在同一个小院不同的房间,唐蜓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对方舒禾说:“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看看我大师兄。”
说罢,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方舒禾略歇息片刻,也出门去寻飞花教的落脚之地。
凤南烟见到眼前的小徒弟,本就冷漠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手中的粥碗不轻不重放在桌上,不等她说话,方舒禾就立刻跪了下来,“弟子见过师父。”
“去哪儿了?”凤南烟问。
方舒禾道:“弟子不幸遇到贼人,被其挟持一路,昨夜才趁机逃了出来,让师父担心,弟子罪该万死。”
对于方舒禾的话,凤南烟不置可否,她没有再追问,而是继续吃起了早饭,任由方舒禾跪在那里,和她一起吃早饭的几个师姐彼此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开口求情。
早饭吃完,凤南烟斜斜睨了方舒禾一眼,“下去换了衣裳再来,跪在廊下把教规背满十遍。”
“是,弟子领命。”方舒禾在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跟着师姐们下去换衣裳,罚跪的惩罚已算是轻了,若是让师父知道自己同戚飞英的那些事,恐怕师父会一怒之下杀了戚飞英。
方舒禾不想看他死,所以这段往事她只能烂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