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销会还没结束,邱翠萍已经怀揣着满腔激动心情坐上了回d市的绿皮火车。
因为这事儿还没百分百确定,邱翠萍只向几个同事说了个大概,可几人一听便发起牢骚,仿佛已经认定邱翠萍就是被人冒名顶替上了大学,催她赶紧去开证明。
回到d市,邱翠萍先是去工厂开了介绍信,接着拿着介绍信去县城街道办开了户籍证明,再请假回了一趟过去下乡插队当知青的公社,拜托大队长给开具了自己在麦禾公社当知青的证明,并加盖了队里的公章。
大队长是见过邱翠萍当初因为“高考落榜”几乎去了半条命的,多少还是为这个女娃唏嘘,现在听到她说怀疑有问题,虽然说觉得不可置信,到底还是顺手帮了个忙。
“你这要是真被人顶替上了大学,多少也得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邱翠萍对大队长道了谢,手中捏紧自己的证明,斩钉截铁道,“我肯定会弄清楚的。”
三天时间,跑了好几个地方开证明、调档案,邱翠萍准备坐明天的火车去h市,届时,简璐她们应该也已经到了h市。
走之前,邱翠萍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奢侈地花了两毛钱在邮局交钱拨通了a市家电厂的值班室电话。
邱父是a市家电厂的二级工,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全家,邱母在家电厂食堂打杂,是个临时工岗位,工资寥寥。
当年邱翠萍面临下乡当知青,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要下乡干活,周遭亲戚邻居劝说让邱母把工作让给闺女,这样人就不用下乡了。
可邱母没答应,直接说起得念着还有一年半到下乡年龄的儿子,到时候要把工作让给小儿子,转头又对邱翠萍说着以后尽量想法子接她回城。
家里人没有异议,邱翠萍那时候也有当长姐的付出牺牲思想,收拾着东西就下乡了。
这一去竟然就长达十来年。
刚走的时候,邱翠萍以为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去,兴许两三年,最多不过年。谁知道,后来自己想回城,家里只说没办法,知青返城必须有城里的工作单位接收,不然是没法回去的。可是城里人多工作少,就是邱父的家电厂都不招人了,临时工都不要。
邱翠萍弟弟结婚还要花钱,邱父在电话里让邱翠萍好好在乡下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回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这样的话听多了,邱翠萍从满怀期待到渐渐麻木,好像指望家人想办法是没用的,她只能靠自己。
77年下半年,高考恢复的消息瞬间传遍全国,知青无疑是最激动的一群人,大家都做着考上大学回城的美梦。
不过,邱翠萍的梦碎了,可现在,似乎支离破碎是梦还有粘好的希望。
“喂。”经过等待,邱父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到了邱翠萍耳朵里。
“爸,是我。”
“啊?翠萍啊?”邱父很是意外闺女这时候打来电话,“你怎么花钱打电话啊,打电话可贵了。”
邱
翠萍即将去h大查清楚事情真相,现在只想听听亲人的声音,寻求一丝心理慰藉,“爸,我有事儿跟你说。我的高考,我应该是考上了”
“翠萍,你别再想这事儿了,都过去这么久就放下了嘛,好好在那个风扇厂干。”
“不是,爸,我真的考上了,只是,只是有人冒名顶替了我,用我身份去上大学。”
“哎呦,翠萍,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你在说些啥?什么还有人用你的身份去上大学,你要是身子不好就歇歇,去卫生所抓点药吃。”
“爸”
“行了,我这儿还要上工,忙着嘞,就这样啊。”
邱翠萍听着听筒里冷漠的嘟嘟嘟提示音,垂着眼皮默默不语。
内心深处似乎已经预见了这样的结局,她没有预想中的难受,只带着最宝贵的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踏上了绿皮火车,不管怎么样,她必须把事情搞清楚。
坐在喧闹繁杂的火车硬座靠窗位置,邱翠萍紧紧抱着自己的军挎包,生怕东西有个闪失,夜里睡觉的时候直接把包垫在屁股下头,这样有个异样也能立马惊醒自己。
——
邱翠萍奔走忙碌着开证明的时候,简璐和蔡秀娟还在z市忙活展销会的事情,简璐算了算邱翠萍回d市忙活一番再坐火车去h市怎么也得小一个星期,她便先好好把展销会这茬子搞定。
两天后,简璐和sa的公司签订了一份价值二十万的珍珠出售订单,合同条款繁杂,简璐一条一条看清楚,遇到有疑问的直接开口询问,确认没问题才签下名字,并盖上了刻章。
“合作愉快,sa先生。”
“合作愉快,简璐女士,蔡秀娟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