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满看着笨拙的拿着绵籤轻扫自己伤口的燕立夏「我可以相信你吗?」脑内闪过很多念头不自觉间已经脱口而出了,她的声音很小很细,在这个寧静的客厅里却是打破沉默的低语。
燕立夏正握着她的手给她清理擦破的掌心,听到这句近乎呢喃的细语,微微一愣,抬头看着她,好似在等待她接话。
可顾小满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不负责任到了极点,头一撇,扯了一个难看的要死的苦笑,想要打混过去「没事,你当没听…」她还没说完就住口了,燕立夏看她的眼神太刺眼,让人怎么也接不下。
燕立夏抓着顾小满的手骤然收紧「跟我说实话好不好?顾小满。」他的声音很轻很低沉,让手被抓疼的顾小满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燕立夏心里很无奈,无论是之前她在学校笑的没心没肺的时候,还是让他心疼的要命的现在,他根本拿这人没輒,她什么都不肯说,就连现在都已经这样跑到他面前了,还想着要躲回去。
「你身上的伤认识你的这两年来就没有断过,不只有我,叶谦恩,陈研寧,他们都知道,如果你有困难那你可以……」
顾小满底着头,给人的感觉瞬间冰冷的可怕「如果我不跟你说呢?你打算怎么做?报警吗?还是告诉老师?让他们通报上去?」
顾小满行为衝动但头脑却是清醒的,感觉自己间着没事病这一场真是遭罪了,病了就情绪化,什么都不管不顾,搞砸一件又一件事,脑子乱成一团,到最后只给了燕立夏一个凉薄的蔑笑,站起来就想往门口走去。
燕立夏眼明手快又一次拉住顾小满的手,这次他一把将人拽进怀里,一手圈住顾小满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让她紧紧贴着自己彷彿要被她揉进怀里。
哪怕知道顾小满会推开,他不想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了,那个电话里的哭诉,那个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顾小满,都让他感到心疼。
不懂燕立夏为什么要拉回自己,但她觉得头很晕,体温很高,外面很冷,而自己快站不稳时,就被抱住了,这样是不是代表自己不用走了?
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没有那样的打算,你有权利选择不告诉我,你告诉我了我也没有那个权利替你做任何的决定。」说到这燕立夏原本强硬的语气一转变得轻柔又无可奈何「我只是想要以你男朋友的身份提出问题,要不要回答当然是你的选择。」
顾小满突然想起他们她喜欢上燕立夏的那个下午。
那时候一般人或许是硬拉着她给保健室的阿姨看伤,但那恰恰是她最不需要的,而燕立夏全程不过问只是尊重她的选择给与了最正确的帮助,不做多馀的事,然后再来自认是对她好。
想到这里顾小满嘴角勾起一个浅笑,不甚明显,好像一直被迷雾笼罩的山楚终于遇见了曙光拨云见日。
这个不就是她会喜欢燕立夏的理由吗?不会随便帮她做决定,而是帮助她完成她的选择。
这次顾小满没有推开燕立夏,语气带着疑惑「男朋友?」
燕立夏有些急了「你说过的,你毕业前会一直等我,不能这么快就反悔。」
顾小满伸手回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挡住自己弯起的嘴角,声音被他的衣服衣服闷住显得有些软糊「没有,只是没有想到你会现在提。」
听着这近乎于撒娇的语气和肩膀隔着衣服穿透过来的热气燕立夏心中暗道不妙,将顾小满抱回了沙发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小手段,或许你一个高兴就告诉我了。」
「是吗?」顾小满无骨的把自己埋进沙发里手臂搁在自己脸上挡住大半边的脸「能让我这么高兴的人就你一个了吧。」
顾小满幽幽的开始叙述那怎么也不愿想起的恶梦「我妈妈啊,结过两次婚,我是她和前夫生的,那人怀疑我妈外遇,还说我长得根本不想他,他下手是真的狠,我妈被打的半死不活,而我幸运一点后脑伤到一点,之后我报警了,他们成功离婚了,但我妈的脸上留了疤,视力受损,心里也受了伤,情绪一直很不稳定,有忧鬱,自杀的倾向,整天披头散发毫无生气,面无表情的流泪,一整天不说话,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知道工作被辞退了,她拉开窗就往楼一跃而下,落到了树上救活了,后来我外公来找我们带我们回来这里,才开始慢慢的好过来,二年后我妈妈再嫁,是我妈大学时期的追求者,他很爱我妈,一开始一切都还不错,后来两人生了一个小孩,他确定我妈不会随便离开他后,开始私底下对我恶言相向,施暴,他觉得我给我妈带来不幸,跟我那个人渣亲爹一样是噁心骯脏的,其实我并不怕他,只是那个时候我妈生產后病发忧鬱,情绪不稳我不想刺激她,我没有揭穿他,看我妈过的好我就算了,反正我也会反抗,不至于受什么太严重的伤。」
燕立夏可以感觉到她的轻描淡写和避重就轻,但他还是听着还是心疼不已,她保护她妈妈,那谁来保护她?她妈妈受的伤,她不也一样承受了?为什么她就是活该?为什么是这样一个弱小的顾小满默默的承担所有?
不过他安静的听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不觉得顾小满会需要哪些批评他继父和安慰她的言论,她会更希望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也没有被提起,更不想跟人聊这个话题。
或许让他过去,彼此心照不宣才是最好的。
燕立夏「我知道了,但你这几天先不要回去可以吗?你妈这几天不是出差了吗?回不回去没差了吧?」
顾小满想了想点点头,也没抬眼去看燕立夏,还是把自己埋在沙发里。
燕立夏也没生气,由着她,拿起电话拨出去,走到阳台去讲电话,没多久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女声。
陈寧彦「喂,怎么会想到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