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雪松宫,宁焰在城内随意找了家酒楼包厢。
半个时辰后,单九敲门入内。
“主子。”单九单膝跪地。
“朔北望是谁?”
单九知道,主子要问朔北望,就不是简单的了解朔北望,因此她把这段时间查到的信息一五一十交代。
“朔北望是王侯之子,其父刚正不阿,推崇正统,因此这些年侯府恩宠不断,而且他们家风清正,家教很严,朔北望这一辈有兄弟三人,大哥和二哥各有才干,他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为人正直良善,乐于助人,学问上佳,在同辈中很出名。”
可以说从小一辈到老一辈都没什么黑历史,否则朔望国君也不会千挑万选才选出三个人。
单九认为主子还应该了解一些娘子和朔北望相处的情况,于是把这半年来二人的交集都说了出来。
“您在孟州时,娘子不知为何开始热衷于兵器制造,朔北望又素有贤能,于兵器装备一道上也有见解,一来二去两人不免接触得多了些,所以娘子对他应是有好感的。”
“知道了。”宁焰端茶。
单九闻弦知意,主动告辞。
回到静溪殿,她想了想,还是主动与娘子坦白此事。
多年相伴,她早已经把娘子当成了真正的主人,对待主人,她就做不到刻意隐瞒。
把告诉主子的话全部说完,单九跪在地上,“请娘子责罚。”
宋欢喜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既然知道会被罚,为什么还要告诉他?
”
单九:“在属下心中,您和主子同样重要。”也是一体的。
“所以你就不经过我的允许告诉他我的事情?”
单九:“属下知错。”
“可你不会改。”宋欢喜补充。
单九沉默。
宋欢喜没叫她起来,“顾长卿曾和我说,宁焰是他们顾家养的手下,主子的任何指令即便刀山火海也要完成,所以做主子的可以随意对待下属,要他生则生,要他死则死。”
“我认为那是不对的。”
单九低垂着头,静静聆听。
宋欢喜:“近来我看了很多书,也懂了很多道理,圣贤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意为天地看待万物皆相同,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顺应自然……而随着发展,人与人之间因为规则的制定分为了三六九等,有世家、有皇室、有勋贵,也有平民、贱民、流民、和奴隶。”
自然也有宁焰这样无法生活在阳光下的人。
“世俗的观念难以改变,我越是读史,越能明白要改变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有多难,这更是世界运行的法则,我改变不了,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王朝能够做到人人平等,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能做的仅仅是对我身边的你们好一些,然后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我们也是平等的。”
“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发现自己也很虚伪。”
单九把头垂得更低。
宋欢喜其实没有多生气,“你起来吧。”
她弯腰亲手把人扶起
,“你有你的不得已,我明知你的身份,行事时也没有回避你,这是我的错。”
单九想反驳,被她一手阻止。
“但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说出我的事,我也要罚你。”
单九紧绷的心弦微微松了松,快速答道:“是。”
“就罚你回到宁焰身边去吧。”
单九快速跪下,“娘子不可。”
宋欢喜:“你本就是他的人,而且你武功高强,行走在外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在我身边反而屈才。”
单九一贯没什么情绪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慌乱,“不是的娘子,属下心甘情愿随侍娘子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