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锅砸碗,噼里啪啦,里面大吵大闹着,顺遍也把一些不值钱的的破烂到处砸,克莱特一眼看到了他廉价又破烂的红色书包,被“爸爸”一脚踢出老远,刚好靠近门槛。两人吵得上头,看样子注意不到他。他迅速的伸出手,小心的勾住书包的带子,轻轻的说了句:“碗洗完了,我去写作业了。”“写什么作业?你先去把柴劈了!”中年雌虫百忙之中高声喊了一句。克莱特愣了愣,默默的走到屋后,用纤细的手腕握起巨大的的斧头作出劈柴的动作。啪,他把斧头砍到了木桩上,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劈柴,而是掏出了作业本,开始偷偷写作业,一边写一边听着屋后的动静。写着写着,他的笔开始凌乱,他烦躁的停下手中的动作,从书包里掏出几张不知道是哪里撕下来的凌乱的废纸。废纸上打满了草稿,但仍然还能挤出一片空白的地方,他就在那片空白的地方写上了几句话:“我是两个人失败人生的排泄物一颗随波逐流后的恶果我是多余的家务,是水池里堆积三天的碗筷——”写到此处的时候,带着烦躁和怒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克莱特连忙把手中的废纸连同作业本塞进了书包里。马上抄起斧头开始劈柴,一下一下又一下。他手掌和手腕被震的发麻,看着待砍的木材,他心知劈完之后,他的手在今天就没有办法再握笔。克莱特从进入雄虫记忆中之后,全程都是震惊和茫然。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难道,简星根本不是贵族雄虫,难道他和雌父一样出生在贫困的低等星上,整日在贫困中度日?他也听说过有些贵族家族会专门在民间购买雄子用来联姻,这样的假少爷等级不高,血统不纯,靠性别和脸蛋能作为招揽雌虫的工具,但是贵族雄虫们绝不会把权利分给这样的雄子。简星雄子,他的家族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了他,小时候也待他如猪狗,长大了之后不参与雄虫社交,深居简出,实际上被圈养着长大,对各种虫族常识都缺乏认识。所以他,所以他——克莱特的脑子里好像被一道闪电划过,他在一瞬间重新回忆起之前他毫不在意的那些细节,雄虫的小心翼翼和谨小慎微瞬间就有了全新的解释。还不等他细想,整个画面突然黑了下去,他的耳边,似乎有两三个人在他耳边嗡嗡的说着什么。“用你点钱怎么啦?你现在翅膀硬了,家里培养你那么多年。你弟要结婚了,你出钱给弟弟买个房子。这不是应该的本分吗?”一道弱气的声音颤抖着说:“你要钱,你要跟我商量啊,你不能骗我呀。要不是说妈重病,我也不可能把钱全拿出来了,我的猫最近生病了,我现在手上都没有钱帮他治。你们能不能还给我一点?哪怕就还1万块。求求你了,妈妈——”“好哇,你宁愿花钱给猫都不愿给弟弟,我直说要钱你会给这么多吗?你骗我说你没钱,手上竟然攒了这么多。你这个孩子有没有点良心?几只破猫比亲人还重要,真是读书读傻了。猫怎么可能有人重要呢?你现在花钱在你弟弟身上,以后出嫁了弟弟还可以帮你撑腰。”“不是的,不是的,我攒钱是为了买房子,我住在出租屋里好多年了,到处搬家,我攒得很辛苦,我不想以后的孩子和我的猫都跟着我受苦”“女孩子家家要房子做什么!”哭泣的声音渐渐隐去,克莱特眼前渐渐下起了大雨,他湿漉漉的走在大街上,怀里抱着一个猫包,里面静静躺着一只死去的花猫。他就这样淋着雨,一路走回到了一个狭窄的出租屋内,放下猫包,他进了浴室,打开花洒带来了暖意,雾气充满了整个房间。他觉得身体慢慢回暖,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尖锐的剪刀,镜子里的人模糊不清,左手的剪刀尖端慢慢靠近了他右手手腕。那个在第七军同样在浴室自杀的身影,和现在镜子里看不清脸的虫合二为一。克莱特的心脏剧痛,他猛然发现,他已经无所顾忌的伤害了一个跟他同样困在过去的可怜虫,变成跟他雄父一样霸道高傲,毫无同情心的禽兽,他自以为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反抗着强权,却发现再也没有比他更卑劣的虫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怨恨那些雄虫?他在得到肆意妄为的权利之后,露出的真面目难道比那些他痛恨瞧不起的虫更高贵吗?我到底什么时候变成那个我最痛恨的虫的?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但此刻他看见剪刀越来越近,他希望自己做出点什么。明明知道在高等雄虫的精神海里,他的举动犹如蜉蝣撼树,他还是在这一刻爆发出他全部的精神力进行抵抗,他的五官渗出血来,额头青筋爆起,左手用尽全力抬起。他精神海外昏迷的身体突然抽搐了起来,满脸冒血,狰狞的青筋布满了全脸,弹幕吓了一跳,纷纷猜测他不是要自曝精神海了吧?靠近手腕的左手颤抖着,一寸一寸的把剪刀移开了右手手腕。下一秒,他眼前一花,重新升上了精神海的顶层。他睁开眼看到自己站在一片黑色的湖泊上,湖泊上的倒影,照出他15岁的少年模样,他的精神状态好像永远困在了那个看到雌父尸体的年纪。倒影微微波动,重新变为黑暗,湖面上出现了简星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睛,克莱特伸出颤抖的手,触碰了一下湖面,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炮架上的克莱特,猛然睁开了眼。床上的简星翻来覆去,原本皱着眉头表情痛苦,在这一刻又变得舒缓。他疲倦的半睁了一下眼,发现自己还在莫林的怀里,便翻了个身,又在莫林身上搭上手脚,抱在一起沉沉睡去。“什么?拉斐尔阁下要到第七军来?”从通讯员那边得到消息,贝利亚惊讶极了,一时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旁边的同事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真的假的?拉斐尔阁下要来黑塞星?什么,通航许可申请都发过来了?”贝利亚抬起头和旁边的副官对视,不由得露出苦笑,在克莱特逃狱之后,紧接着在星网直播上发出暴论,脑子有几道弯的军雌其实都能想到中央星那边肯定要有动作,黑塞几乎算是割据一方明牌造反了,甚至割据之前还请来一个高等雄虫坐镇,光是在他的居所装个转化装置,整个基地的雄虫素都能自给自足不用担心被雄虫贵族们卡脖子。这么大腕儿的国民雄虫从来只在富庶安全的地区进行巡演,怎么会这么巧在雄虫到达黑塞不到几天的时候发来劳军申请。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克莱特,贝利亚这个时候也只能自己做决定,他无奈的说:“放行吧,总不能真的把拉斐尔阁下往外赶,那我们就要彻底变成极端仇雌团伙了,以后谁还敢投身第七军。”不去找克莱特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毕竟昨天晚上闹的动静那么大,消息再闭塞的军雌早上起来可能都看到了自己上司的调教视频。如果这个时候让他们碰见克莱特正常过来办公,他们恐怕都要用敬仰的眼神看向克莱特的下身,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很凶残了,莫林上将生气是纯粹肉体的疼,克莱特会让你感受精神上的伤害,狠狠穿小鞋。而此时的克莱特刚刚被莫林放了下来,他挂在时不时震动一会儿的木马上,几乎已经快要脱水,整个人被揪下来的时候就像一摊烂泥,简星在旁边看着试着喊了几声克莱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简星担心道:“不会把他玩坏了吧?”“军雌哪有那么弱?”莫林一边说,一边拆开一管营养液倒进克莱特嘴里,昏迷中的克莱特仍然不忘记本能,一口就喝干了。把克莱特丢进他自己房间里的治疗仓,莫林的活儿就算干完了。简星看着治疗仓的门渐渐关闭,联想到了自己房间内的治疗仓:“我那个豪华治疗仓以后应该没有用武之地了吧?现在你的战斗力,在黑星要塞可以横着走了。”“不一定,其实我能感觉到,我的升级被打断了,现在的等级不太稳定,可能还缺几天,但是我当时感觉到你需要帮忙,所以提前醒了。”“啊?提前醒的?”简星急了,“那你赶紧躺回去啊!我这边还有虫星源液,你马上再给整一只倒治疗仓里,不吸收完不准出来!”“欸?等等——”莫林被推搡着回到房间,简星一边掏出橙黄色的试管镶嵌进治疗仓的凹槽,一边催促着莫林重新躺回去,莫林僵持着不愿意躺下:“我现在躺下去也不知道几天才能醒,你现在刚来这里,在第七军没人撑腰,我不放心——”“哎呀!我还被吃了不成?我到底是个雄虫,我对你发誓,从现在开始改变,谁来惹我我马上反击,绝对!你信不信我?”莫林半信半疑,但是抵不过对自己雄虫的服从,还是无奈的躺了下去,舱门关闭之前他反复叮嘱:“少出门!不,这几天别出门!我很快的,就差一点点,克莱特被我搞成这样一定很恼火,你这几天躲着别出去招惹他,这个人分不清轻重的!”“知道啦知道啦,你放心吧!我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说是不出门,但实际上第二天他还是出了门。他需要在莫林不在的情况下去找克莱特谈事情。作为高敏感的人,简星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共情能力,他总是能够通过观察和共情观察洞察到一个人内心。因为自杀穿越的他,很长一段时间对探索这个世界融入这个世界,连同这个虫族社会的土着他都没有兴趣,他对外界整个人是麻木又被动的,一直处于一个逃避的鸵鸟心态。现在他状态好转,脑子也能开始分析和复盘了,愈发想要为两人的未来努努力。这一次因为意外精神海共通,让他看到了克莱特过去的冰山一角,从他看到的内容来看,简星推翻了之前对克莱特简单粗暴的定义——他一直认为克莱特是他最讨厌的那种患有自恋障碍的自大狂,看不起异性认为自己的性别至高无上,异性全都是实现他欲望的工具,一个全能自恋的巨婴。这样的人显然不是可以沟通的对象,所以之前简星跟他说话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