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嘴角和衣襟已被自己的血染红一片,伏魔阵却只是发出刺耳鸣响。灵力不足虽然能以寿元相换,但若要以此强启伏魔阵,却可能连方圆百里内都被摧毁,不是走投无路,白远并不愿这麽做。这时青光赶到,何世叹甚至来不及咒骂他们的胡闹,只能站在另一个压阵的方位,释放自己的灵力以稳住因为被强行扭转而不稳的伏魔阵。何世叹的灵力宛如亘古不息的海潮,更胜徘徊九天的罡风,丰沛而强劲,顷刻间怒风消停,雷霆止息,赤红天光穿透沉厚的黑云,也把云中的黑气洗涤一空,金雨与霓虹遍洒人间,一派春和景明的祥瑞之气。银白巨蛇飞升九霄,牠巨大如山岳的半透明身体拂过被龙卷与闪电肆虐过的大地,雪白冰晶凝结住破碎崩塌的山河,冷却灿原的天火。最後,牠回到阵眼处,在凌云身子倒下前化为人形,一手扶住他,另一手的掌心托着一团白光,按进他额心。凌云的寿元几乎耗尽,但如今他既已重获自由,自然是要保下凌云的。白远让凌云闭目打坐,身後的狐王同样也替湛非续了命—牠知道老友活够了,不过还是私心地希望他再陪牠醉看几宿明月清风,互相吐嘈说浑话。凌云与湛非是勉强被保住的,若非何世叹及时出现,这会儿怕是连形神也要赔上去,此刻盘腿抱元守一,自然看不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两尊上古大妖,来到何世叹身前,跪了下来。「师尊。」何世叹初苏醒那时,就已经被这些逆徒气得都要经脉逆行,这会儿竟然沧桑地觉得自己好像习惯了,当下谁都不看地挥袖就走,「还不快去救人。」「把她捞上来,屍体必须带回藏浪山庄!」除了韩子胥和巴力斯,所有人都下水搜索捞屍。想不到这群绑匪足足有四五十人,捜索范围甚至到达对岸。没多久,对岸的下游处似乎有动静,韩子胥看了船上的双生子一眼,转头和巴力斯说了些什麽,才以着论妙的轻功,踩着水面渡河而去。凌晶明白他们只留下这个金毛男看守他们,并不是轻敌……哀伤地说,他和弟弟确实不值得敌人全神应付。何况对手是什麽样的怪物他一清二楚。意外的是,这位巴力斯似乎是个草包,一边打了个呵欠,一边嫌这工作枯燥而且大材小用,接着他避开满是鸟屎的码头,一跃飞身上船,咕哝着进船舱里找吃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在行船时凌琥珀已经咬松了他们俩身後的草绳,凌晶手腕上还绑着暗器,三两下就替自己和弟弟解开束缚。兄弟俩一面提防着搜河的人发现船上的动静,一面留心船舱里的巴力斯,在成功跳下船後,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地死命逃跑。不管这些人是否欲擒故踪,大好机会不跑是孙子!分开逃命的话,只要有一人逃回家就有希望,逃不回去至少也要想法子给家人送信。而船舱里,巴力斯悠哉地倒了一杯酒,心里慢悠悠地数着数。肉票都是要杀的,当然要玩过再杀罗!大爷他今天心情好,就数到一百好了。下游对岸处原来是捞到一具猫屍,屍身都烂了,当然不可能是他们的目标。韩子胥折回船上时,对於巴力斯竟然只顾着喝酒,把人给看跑了颇有微词。「怕什麽?就凭那两个小鬼,能跑多远?猫捉老鼠玩过吗?不如咱们来比比看,谁能先逮到猎物?!」韩子胥知道巴力斯说的没错,那两个小鬼武功太差,逃也逃不远,因此他不打算陪他一块儿胡闹,「你想找乐子我不管你,别耽误正事就好。」找到容器,确认她死透了,才是他们此行的重点,那两个孩子是生是死,根本不重要。巴力斯当然明白事情孰轻孰重,但在太过漫长的生命里,感官与肉体的享乐於他早已乏味,唯有杀人能带给他无上喜悦,他怎麽可能放弃诱人的猎物?默默数到了一百,他舌头舔过嘴角酒渍,一阵阴风袭来,船舱里哪还有任何人影?巴力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凌晶。小老鼠,觉得自己有机会活下去却又幻灭的滋味如何?!」他故意不接近凌晶,而是在附近晃悠。凌晶只希望来追他们的只有这家伙,那麽他只要尽可能拖延时间就行了。他往暗巷堆叠的杂物射发精钢针,趁着杂物坍塌时无声地往另一个方向移动。巴力斯绕到巷子口时,才发现这只是声东击西。「还不错啊,看来你依然觉得自己有机会呢!」临波城有大片废弃建筑,最适合捉迷藏,凌晶并不着急,尽可能满足那变态的玩心,只要他一直锁定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