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人记得的过往,在这个寂静的夏夜,终于变成了两个人心知肚明的“秘密”。这一夜,馥碗还是梦到了死去的秦旧念,可这次,除了秦旧念之外,还有一个盘腿坐在对面地牢里的男孩。馥碗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一双熟悉的浅色眼睛,狭长清亮的,眼角却有血迹,像染血的琉璃,又像是野兽的眼睛。这双眼睛,从始至终,专注而温和地凝视着他。一如过去每个他无法沉睡的夜晚,罗域也是这样在他身边,长久地看着他。那目光如同月夜下广袤无垠的大海,或许深处暗流汹涌,危机四伏,然而展现给他的永远都是平静而宁和的海面,无边无际,容纳一切。第二天,承华高中的军训队伍经过两天的修整,再次向目的地进发。在上一个营地训练了两天,现在学生们基本都习惯了野外的生活,除了去河边洗冷水澡麻烦痛苦了点,其他都不再是问题。馥碗背着登山包走在蓊蓊郁郁的枫树林里,目光偶尔会滑过身侧正在指导着其他学生的罗域,又平静地收了回来。经过一开始的快走,到达枫树林深处的空旷地带后,队伍就转成了慢跑。馥碗跑过一棵大树的时候,头顶上忽然有一样东西砸了下来,他只抬头一看,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就继续跑远。罗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步子放慢后和馥碗齐平,问:“抓到了什么?”馥碗没说话,把手里的东西丢过去。罗域接到手里一看,居然是一颗松子。“看来这里的住户非常欢迎你。”男人低低笑了笑,把松子放进了口袋。“是让我们赶紧走,别打扰他们还差不多。”馥碗毫无浪漫细胞。“小朋友长得这么帅,松鼠哪里舍得砸你?”罗域调侃。“你是吃了蜂蜜吗?”馥碗问。罗域闻言有些惊讶,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学坏了?谁教你的这句?”“你的下属。”馥碗把【有福同享有难退群】又出卖了一遍。“看来小皮昨晚上受的毒打还是太轻了。”罗域说。“谁打的?”“周丽,就是群里的小丽。”罗域解释,又补了一句,“小丽是男人。”原来小皮嘴里的“骂人好御好撩”的丽姐,是个男人。馥碗短暂地沉默了几秒,问:“小皮也是男的?”“当然。我没有女下属。女性部员一般都会派去做其他安全系数高的工作,不太适合我们这类高危职业。”罗域说。“你经常受伤?”“倒也没有。”罗域简单地说,“能力到了,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你身上有疤。”馥碗突然说。罗域腹部的刀疤,馥碗是见过的。今天早上男人换衣服的时候,馥碗又看到了后背好几枚弹孔形状的伤疤,明显是被偷袭过。“那都是十九岁之前的事了。十九岁后,我出任务可从无败绩。”男人轻声这么说着,眉眼间带着自信而愉悦,是很少见的意气风发的样子。馥碗多看了好几眼,记在了心里,就不吭声了。罗域却看着他,光明正大地扬起嘴角。男人一向是笑起来比不笑克制的时候更加迷人,因为带了桀骜不驯的痞气,有种与生俱来的野性和强大到无人可敌的魅力。馥碗虽然又多观察了他几眼,但很快就被罗域笑得耳朵都不知不觉红了起来,不再出声。罗域实在稀罕馥碗这副偷偷观察自己的模样,明明心里有着好奇,开始尝试问问题,却还要若无其事不想让自己发现。可爱得上天了。萌炸。陈一言缀在后头,不经意间看到教官侧过头对着馥碗,嘴角的弧度似乎是在笑,顿时吓得脚下趔趄,差点面朝地摔成一张饼,心里就觉得有点苦。“罗教官杀伤力越来越强了,以前他正儿八经看我一眼,我就腿软。现在好了,他笑一下,我就要吓死了……”“你太嫩了,小老弟。”诸清河见怪不怪地说,“罗教官又不是第一次对馥哥笑,大概这就是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吧。”陈一言用看制杖的眼神看了一眼诸清河,觉得自己非常孤独。整个世界都活在和谐美好的兄弟情里面,只有他看到了粉红泡泡。“心里有点急,也有点生气。”陈一言开始唱,“你不要弃疗行不行?1”“行。”高旭明附和。“我在越野跑,你人在哪里……2”陈一言放声高歌。“我在看你表演。”沙哑悦耳的少年音响起。“卧!槽!”陈一言惊悚地看过去,“碗,你……你不是在和罗教官打……打哑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