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朱槿不仅在应付上级突然防雷的情况上熟练得令人心疼。
她在汇报工作方面也熟练得令人心疼。
进入状态后,甚至还会主动自觉地给出后续改进方案。
等回过神来,她便发现,太子和赵太师都在以三分惊奇四分疑惑两分探究还有一分茫然的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
系统:【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已经是一头成熟的驴了,要学会自己鞭策自己。】
朱槿不是很想鞭策自己。
她脚趾藏在裙摆里抠地,难得感觉跟系统插科打诨是一个很好的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一个成熟的宿主,是不是也要学会鞭策系统?】
【你们系统有没有出台相关保护法来着?没有保护法的情况下跟宿主相处容易吃亏吗?是不是因为没吃过亏所以没出台过相关保护法?毕竟地铁里的标识也是这样日积月累到需要滚动播放的。】
系统麻了:【你要写成报告让我提交给主系统吗?】
朱槿:【婉拒了哈。】
因着跟系统交流确实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分散注意力的目的,朱槿在等待赵太师和太子的反应的过程中表现得相当沉稳。
就好似,她并不认为她先前的汇报内容以及后续给出的反感有什么不妥。
最终,是太子先行出声:“你所说的那些……有关元娘后续陪伴与恢复的方案,当真能叫元娘好起来?”
朱槿不再继续与系统拌嘴,而是与太子对视:“需视具体情况而定,且有一点妾需纠正:妾并不认为小娘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脑海中闪过小姑娘的每一个动作与表情,朱槿继续道:“她其实存在很强烈的交流欲望,就算她不用语言跟别人交流,她也在很努力地触碰这个世界。”
并且,明确拥有自己的喜怒,在这基础上还善良体贴。
她忽的又开口:“她被教得很好。”
即便不曾有人真正系统性地去教过她。
太子看着她:“你这句话,与你父亲先前奉承的话说得差不多。”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又去东西,太子笑了一声:“永宁侯说,元娘今日扑上去打他,正是通人性的表现。又说元娘后来见了我便嚎啕,是因知晓谁才是真正疼自己的人。”
他像是好奇:“你说元娘被教得很好,莫不是也要与我说这些?”
朱槿摇头,顶着系统碎碎念永宁侯不要脸的背景音,垂眸道:“妾问过梨香,小娘子寻常鲜少有哭闹的情况,有饭便乖乖吃,有觉便好好睡,便是不说话,遇到生理需求时却也会表达——可以说只要有个人在她身边协助她,她便能安安生生长大。”
“或许,等再大一些,她能自理,便连这个人都不需要了。”
她话音一顿,再度抬眸,目光在赵太师那边转过,又看向太子:“妾斗胆问一声,殿下与赵相公今日能允妾留在小娘子身侧,难道不是因为小娘子喜欢妾,愿意亲近妾么?”
因为小姑娘喜欢,于是哪怕并不认为朱槿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院女子当真能“治好”小姑娘,也仍旧会叫朱槿留在小姑娘身边。
与留下一个能哄小姑娘高兴的玩意儿并无不同。
朱槿倒不觉得自比作玩意儿是什么自轻自贱的事情,她自看着太子,一双眼沉静如湖。
太子指出她话里头的漏洞:“我记得,你是自请留在元娘身边的。”
朱槿点头:“因为妾并不当真只是个能随意安置的‘玩意儿’。”
永宁侯嫡次女,便是太子,贸然要求这么个名门贵女去陪自己的小女儿玩,等小女儿厌了又让人消失,那也是不合规矩的。
朱槿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定位:“我还是永宁侯的筹码。”
所以,她要先行踏出这一步,让自己这颗“棋”,能顺理成章地进入下一个格子。
说完这句,她终于不再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等着。
良久,她终于听见了太子的声音:“朱二娘子看起来,并不想继续当永宁侯的筹码。”
同时,朱槿仿佛听见虚空间传来“啪”一声轻响。
是棋子叩击棋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