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目光落在天边的圆月上,绯唇轻勾:“一个自以为是,携功邀宠的权臣,哪位国主敢长留。”
孟茂学领兵后,若是肯本本分分在长阳做个守城将军,也不至于此。
偏偏他不怕死,不仅纵容孟欣然欺负苏晚意,还妄图在朝堂拉帮结派,拥护无才无德的十皇子。
孟茂学在四国访会意图刺杀燕北使团,未免两国嫌隙,南越国主大公无私,斩孟茂学以示诚意。
今夜过后,南越再无孟家。
到了山顶一座石亭,有一道身影负手而立,似是等了很久。
沈钰与他一同走近,梁王听到脚步声,转头笑道:“方才没吓着你们吧?”
谢乘渊:“不曾。”
“好好,来,坐。”梁王笑容和煦,上下端详道:“长大了,我初次见你时,还是你五岁的时候。”
他泡了茶,给他们一人斟了一杯,“时光一晃,岁月不饶人呐。”
“乘渊,你母亲不是故意不认你的。”提起那人,梁王语气带着温柔,“现在她改名了,叫张如心。”
谢乘渊心底骤然一沉,他的直觉没错,梁语芬,不,张如心看他的目光带着茫然,就算是常人做戏,也没有不露破绽的时候。
她却很平静。
梁王轻叹道:“当年谢允应了那桩事,不想后面弄巧成拙,沾上杨家,那孽子也一直落在手中没派上用场,你们燕北那位陛下野心十足,为了大局让谢允吃了好大一个暗亏。”
“杨家为裴行远出力,又帮着他做了许多畜生不如的事,生怕变成弃子,便找裴行远讨要说法。”
前尘往事牵出,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
梁王抿了口茶,继续道:“他的龙位才刚刚坐稳,正是要人的时候,裴行远将计就计,借杨家铲了太子,也就是他兄长留下来的龙影阁,然后将杨淑嫁入穆王府,把他们三人捆成一根绳上的蚂蚱。”
谢乘渊低眸,漠然道:“谢景尧是谁的孩子?”
“西凉皇后的亲生儿子。”
沈钰杏眸敛起,“这件事与当年明山一战有关?”
梁王点了点头。
十年前,西凉大肆伐北而上,占了云,青,厉三城,皆为燕北要地。
也是那一年,足与谢家铁骑齐名的罗家军全军覆没,死在边境,后面罗家军京中支队归属谢家掌管,穆王府越爬越高,非常得裴行远信任。
梁王:“罗家原是太子亲信,裴行远称帝后始终不服,惹出诸多非议,甚至谣传裴行远皇位不正,是他杀了太子。”
“奈何罗家是燕北功臣,不能随意处死,不能为己所用的猛兽,最后只会反咬,于是裴行远和谢允达成协定,利用罗家军为饵,引西凉放松警惕,趁机偷了当年西凉皇后的儿子,为的就是等待时机。”
“你没发现,近年西凉皇室的子嗣十分凋零么?”
死的死,蠢的蠢,公主倒是一个比一个嚣张猖狂,慕容盈甚至也去插手国事,妄图搅动朝纲,乱的乌烟瘴气。
沈钰想了想:“我们这位陛下,倒是下了一手好棋。”
她和谢乘渊都听明白了,裴行远在潜龙之时,谢允是他的伴读,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手足情深,太子暴毙后,谢允利用自己在军中权威协助裴行远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