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现在这样,是在图什么?”
图什么?
时知让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高脚杯落到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终于没再笑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与第一次见周栖野重合。
小少爷在这一刻毫不掩饰自己的锋利与尖锐,咄咄逼人地对上周栖野,然后慢慢地说:“周栖野,我不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
这才是真话。
时知让才不喜欢周栖野。
从始至终。
“可是,那又怎样呢?”时知让似笑非笑,视线逐渐下落,落到他的佛珠,落到他的鞋,最后才重新落回他的脸上,“你的AJ,是她送你的对吧?”
周栖野皱着眉,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你怎么知道?”
“她托江清欢买的时候,没想过避着我。”
时知让的骄傲不允许他对周栖野说出“羡慕”。
时知让从来不羡慕周栖野。
哪怕是时知让自作多情地以为陈遂意要给自己买鞋,一边皱眉一边暗爽地对江清欢说他不喜欢红色的鞋子,却见到江清欢诡异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说这不是给他买的时候,哪怕,是在这样沸腾的心突然冷却的时刻,时知让也不羡慕周栖野。
时知让永远,永远不会羡慕周栖野。
这才是正确答案。
时知让笑了起来,笑里有着如释重负的苦意,但是周栖野却看不懂。
他只听到时知让对自己说:“我喜不喜欢你,根本不重要。她喜欢你,那最重要。”
只要陈遂意的佛珠在周栖野的手上,时知让就可以心甘情愿地低头。
时知让可以放下自己的桀骜与高傲和周栖野做朋友。
时知让可以不顾自己的喜好厌恶去和周栖野做朋友。
如果说她在世的时候,时知让还会想要去争、去抢,像个小孩一样想赢得她的喜爱,想在她面前比周栖野更重要。
可是,事到如今,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时知让幼稚的喜欢对陈遂意而言一无是处。
他只能目睹她沉入深渊,甚至都没有能力伸手。
她明明那么累了,他还在纠结那些小情小爱,让她一次又一次地保证不要走。
时知让曾怨恨陈遂意的食言。
可是直到看到她最后寄来的那张纸,他才醒悟,从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离开时知让,所以她从不解释。
唯有这一次,最后这一次,她在他面前承认了自己的食言。
而他,时知让,逼着陈遂意食言的时知让,只能无力地看着她去死。
所以,到了现在,这一切对时知让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周栖野站在他面前,时知让再也升不起怨恨。
时知让能恨周栖野什么?
相比之下,他更恨他自己。
“周栖野,看到你,我觉得她也来了。
今天很高兴见到你,这句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