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姬鼓动你父,欲要改立赵王如意将你废掉之时,你不觉得我恶毒。”
“怎么现在我儿登基成为皇帝,我不过是处置了一个小小的戚姬,我儿竟觉得我恶毒?”
“莫不是忘了,戚姬对你我母子二人的迫害?还是我儿当真是如此天真的以为,今日胜利的若是戚姬与赵王如意母子二人,你我便有命存在?”
这位自来强势的母亲似是在话语与道理一点点扳碎了在同眼前的亲子去讲,只是那叫老皇帝附身却又似乎全然无法控制言行、行为及动作的惠帝刘盈虽是目光在躲闪,却又好似是有几分不以为然的。
“我与如意同父异母,乃是至亲的兄弟,何至于此?”
老皇帝听到了身体的主人惠帝开口,说出如此的言语。
只是很显然,这并不是终结。
因为于吕后的目光之下,在这本应当再是亲近与血脉相连不过的“母亲”的目光之中,惠帝摇头。仿佛是极失望,又似乎是极具报复意味的轻笑,而后长施一礼,摆手道:
“以后内外诸事,还请您多加费心。”
“修齐治平,我虽是您的儿子,是刘氏的大宗,可连幼弟的性命及其生母尚且无法保全,又何谈治理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
“您的思想与抱负并不止于此,儿臣惟愿,您能够长乐无极,福寿安康。”
“至于过后的事情,留待后人评说。只希望自此以后,您只当没生过我这儿子便是。”
一言一行,一字一句,竟似乎是要同给予其生命的生母划清界限。
吕后无言。
只是目光静静地看着惠帝,却又好似是要透过这皮囊,看到那内里的灵魂。
看到那内里的、属于老皇帝的灵魂。
“你同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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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觉得的,对吗?”
吕后问,仿佛是在寻求着一个不一般的、不一样的答案。
老皇帝本能地皱眉,却又忽然间心神震颤。
只觉得毛骨悚然。
所有的外壳与伪装仿佛因此而被揭下。
于是吕后眼中所倒映出来的,却分明是老皇帝那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容与身形。
所有的禁锢与枷锁,于此一瞬间被褪去。
老皇帝似乎因此,而取得了那自由。
手中的剑握紧,这帝王对着吕后缓缓露出笑容。
任性且偏执的、刚愎自用不将这世间任何放在眼中的笑容。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千秋功过,后人臧否,与朕何干?”
这帝王似是在回答,又似是在提出新的疑问。
唯我独尊意气飞扬,仿佛是不曾将这世间的任何事物落到眼,落到耳。
于是吕后同样是笑,笑意冷淡漠然且寒凉,恍若是遇到了同类。
“但很可惜,你不是TA呢~”
这位于汉宫、于整个汉王朝的历史中,占据了极重要位置的太后如是言。
于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恍若是虚空中生出的、却又好似是无所不再的阴影与触角不断蔓延,仿佛是要将这帝王拉到那莫名且不可言说的深渊之内。
然而较之以那些扭曲且怪异的触角,较之以吕后于那一瞬间变得扭曲且怪异的神情更加迅猛和迅速的,却是帝王手中的长剑。
虎老余威在,这汉宫中最大的、正在不断走向死亡和衰老的猛虎,从来便没有想象中的衰老及衰弱。
尺水寒芒倒映眸中似是混乱和疯狂、清醒及理智相交织,君王以手中长剑,刺向那似乎全无半点反应,又似乎成竹在胸对这一切并不意外的吕后。
刘彻手中的长剑好似陷入到泥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