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皆不过是他想要寻求心理安慰抑或是达成某种目的的手段。
这长于深宫的、精心于权术的帝王将所有的一切都异化成权术的一部分,都异化成一种权术。
制约,平衡,打压,排除异己
拉一派打一派的做法对这帝王而言可谓是炉火纯青,并没有任何难度。
只是这并不足以使这不断老去的帝王感到心安,更不足以使其放下心来,面临衰老与死亡。
这帝王已经老了。
这样的老去并不仅仅是肉体,更是灵魂,是他所有的想法、目光与意识。
爱之欲其生的少年天子可以放心的重用卫氏一族,可以给卫太子一系无边的恩宠,甚至是因为冠军侯霍去病的上书而将除太子之外的诸位皇子分封出去。
断绝那些另外的儿子,同太子相争的可能。
可是当年老的帝王如日薄西山,而正处在一生中最好年华的太子却犹如旭日之升起。不可避免的,不断衰微和老去的帝王感受到了恐惧。感受到了那不知何所起的,对太子及其身后势力的厌恶。
恶之欲其死。
即便这或许并不是帝王的本意,可是他所表现出来的动作与行为,确实是如此。
并非是刻意与过度的解读。
所以他信了,信了巫蛊,信了太子有谋逆和反叛之心。
然而现在呢?
当心头有什么在不断示警当周遭之所有的一切分明是透露着诡异与不详之际,这帝王却又是不信的。
又或者说这精通于权术的帝王本能的将一切视作是权术看作是阴谋,看成是有谁在暗中诅咒、危害自己,想要叫自身陷入到混乱与癫狂。
“朕是天子,是整个天下的主人!”
“区区鬼蜮伎俩,又能奈朕如何?”
这帝王再问,提着剑向着那“望”向自己的瞎眼老太太走近。
伴随着其脚下踏出,老皇帝的身形与面容在那一瞬间衰老,变幻和转变成原本的模样。
然而纵使是这不断老去和腐朽的皮囊仿佛要将自己困住和束缚,老皇帝却仍是提着剑,缓缓地、一步步的向着那瞎眼老太太的方向前行,将剑架在了窦太皇太后的脖子上。
这是一柄极锋利的、吹毛断发的长剑。
仿佛是有风吹起,老太太花白的发丝缠绕在剑锋之间,而后被那剑刃隔断,飘落在地面。
形势似乎是对老皇帝极有利的。
只要老皇帝握住剑柄的手轻轻那么一个用力,便足以将这瞎眼老太太的脖颈割断,使其身首分离,彻底的失去生命。
只是老皇帝却又似乎是遇到了阻碍,纵使再如何的用力,亦不得再前进半分,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嘘,”
瞎眼老太太轻笑,无神的双眼直愣愣的望向和正对着老皇帝,以手指过那窗外的苍穹。
“你看。”
看?看什么?
老皇帝心中闪过不合时宜的念头,头颅顺着老太太所指的方向不受控制的望过去。
便见周身不知何时起又是一片黑暗。
而在那黑暗之下,在那夜幕苍穹之上,正挂着一轮红月。
恍若一只布满血色的、癫狂的眼。
“是蛊呢~”
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自老皇帝的身后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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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那一瞬间,周遭之画面与场景仿佛是随之变幻。又好似是属于老皇帝的身影在抽离而后重组,等到老皇帝再度睁开眼找回神智,便发现自己好似被困、被禁锢在一个固定且憋塞的地方,难得半点的自由。
“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一二三,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