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夹起了第二个饺子。
其中有一枚硬币。
两枚。
三枚。
四枚。
……
十枚。
谢玉折眼都不眨地看着他,吃一个就咬不动的口感让柳闲止不住地想笑,吃到最后一枚硬币,他哈哈地捧腹笑了好久,笑眯眯地揉了揉眼睛,把桌上堆了小山高的硬币推给谢玉折:
“一、二、三……你到底包了多少?”
谁家好人一整碗饺子里都有硬币啊!?
“师尊那一整碗都有。”
他一手小心翼翼地握着刻有柳谢二字的硬币,这是柳闲亲自刻的唯一一枚:
“我本来给加了硬币的饺子做了记号,这样就能按着记号全部盛进你碗里,可由你来盛,为了保险,我便在所有馅里都放了一枚。”
另一只手像是生怕再沾染到一丁点自己的好运似的,他把自己的一整碗饺子都推开了去:“这一碗我不会吃了。师尊,就算天不爱你,我也永远……”
他顿许久,似乎是没有想到好的措辞,最后道:“支持你。”
柳闲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用不了清洁术,便蹲在流水旁,仔仔细细地将硬币洗净,将它们整整齐齐,一颗一颗按顺序地摆在手边。
谢玉折做的硬币上图画千奇百怪,全是一大一小的两个火柴人,他似乎没什么艺术天赋,笔触难看,画也滑稽。十多枚看下来,那大的一直没变,小的倒是从一个米粒越长越高,从襁褓里受人祝福的婴儿,到被人牵着手的小孩,再到和人并肩同行的青年,他慢慢抽条长大,唯一不变的,便是两个小火柴始终在一起。
柳闲瞧着一幅又一幅的丑图,微怔了神,而后笑骂道:“包这么多硬币,让人怎么吃?咬一口就咬不动。”
谢玉折歉意地说:“我怕一枚硬币不够诚心,天神不愿意帮我,也怕一枚硬币不足以承载我全部的运气,所以我给所有饺子都加了硬币。”
柳闲白了他一眼:“糖衣炮弹,花言巧语,我才不吃这套。”
却见谢玉折凑近过来,伸手轻轻拂去了他眼角不知道何时凝聚的水光,柔声道:“柳闲,不要哭。”
“……”
柳闲惊异地抚上自己的眼睛,不小心碰到谢玉折尚未离开的手指,赶紧慌乱弹开,反驳道:“我没有。”
“是饺子太烫了。”
“舌头要熟了。”他一边否认一边别开脸,用手朝自己扇了好久的风,又打了一个欲盖弥彰的呵欠。
他的心酸酸涩涩,感受到自己被烫麻木的舌头,笃定了这个原因。
不然我堂堂天下第一仙,无情道大成,吃遍天下美食,怎么会因为一碗饺子流泪?
谢玉折低顺着眉眼:“师尊吃得太心急了。”
“我只是饿了。”柳闲看着他的眼神能把人千刀万剐。
谢玉折很听话地赞同了他: “嗯。都怪弟子,没有早早做好饭,让师尊饿了。”
柳闲自暴自弃地说:“好吧,刚刚的确有一点点感动。”
“我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小事了。师尊,未来我会做到更好的。”
谢玉折无奈地笑,前倾身体,把早已藏在身后的小袋子和信笺递给柳闲:
“柳闲,生辰吉乐。”
“谢谢你啊。”听他乖乖揽了责任,柳闲顺势应了一声,而后又突然僵住了手,筷子落在地上:“你说什么?”
“生……咳咳咳咳咳!”
他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一字一句咀嚼着这短短四个字:“生,什么辰吉乐?”
“生辰,吉乐。”
谢玉折纠正了他错误的断句,他有些忸怩地说:“这是生辰礼。师尊……等回房了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