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碰他。”谢玉折断了根骨头,仍旧只能弯着腰,碎发沾着薄汗黏在额头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膝盖,而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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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赫然捏着张的符篆,像个从黑夜里爬出来的鬼!
赭黄色的符篆上沾满了血,谢玉折手一抬将它抛至高空中,符篆随风飘动,竟无火自燃,烧尽后连半点灰烬都没有留下,而后以顾长明为中心的石潭由里到外一层又一层地炸开了让人目眩的水花!
“走!”谢玉折捏爆了手心攥着的石头,想也不想地扯起小孩的手往外飞奔。
*
一路躲躲藏藏,他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不知道要走往哪里去,由双脚到御剑,天色渐沉之时,他们终于停在了一个荒郊野岭里。
谢玉折先跳了下来,朝仍在剑上的小孩伸出双臂:“下来吧。”
小孩熟稔地跳下来,谨慎地环顾四周问:“那个坏蛋跟过来了吗?”
谢玉折才想起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怕高,他收起手,闻着漫山遍野的腐臭味,轻喘着气道:
“我用了几颗匿行石,他暂时找不到这里。”
他把随身携带的干草被褥放在地上,坐了上去。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透支了,要是再多走一步,他都怕自己刚活过来的心脏再度爆掉。
小孩也乖乖地坐了下来,他拿出木刀拔出鞘三分,递给谢玉折,愧疚地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打,对不起。”
谢玉折的心脏突然像是在被一束满是扎人签子的竹片来回搅动,他指着木刀问:“这个是怎么来的?”
小孩自责道:“这是酒楼的老板送给我的。他说我给他带来了好生意,这是回赠我的礼物,一旦我遇上了危险,就把它拔出来,他会出现来保护我。”
“我想救我们,刚刚就把它拔了出来,可是他没出现,还害那个宗主生气,把你打成这样……对不起。”
原来先前在醉梦长时突然而来的剧痛来自这里!疼痛难以忍受,谢玉折紧蜷着的手指抓了满手背后的泥,他合起小孩的手掌把刀合上:“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位置。”
当时是杨徵舟让他刺了柳闲一剑,还不清楚他的目的,这个人不得不防。
正当因痛苦而幻觉残留之时,感受到自己炙热脸颊上突然扇过来的凉风,谢玉折问:“你在做什么?”
“奶奶说,吹一吹就不疼了。”
小孩没有停下为他扇风的手掌,诚实道:“我知道没有效果,但我也不能做到别的事情了,对不起。”
谢玉折定定地看着小孩,他稚嫩的脸都被自己的眼睛玷污,蒙上了一层肮脏的血雾,也不似方才那般活泼爱笑了,满脸都是忧色。
他使劲地揉了好半晌自己的眼睛,却怎么都擦不掉斑斑的血迹。好像有千言万语卡在他的喉咙里,但最终只剩了轻轻的三个字:“不疼了。”
小孩泫然欲泣地看着他的伤口,嘴角下弯道:“我认识一个医师姐姐,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侠,不会告诉别人我们在哪儿,我们去找她为你疗伤吧。”
谢玉折踉跄着站起身,点头道:“好,我们去。”
“不过她看病不收药钱,她喜欢我的字,给你治过伤后,我必须和她一起出门行医,帮她做几天记录,不能陪着你了。”
小孩拉起他的手,正往前走,却发现自己并不能拉动身后的人。
大哥哥立在原地不动,慢慢地对他说:“那就再等等吧。”
“等什么?”他不懂。
“等明天……再去医馆。”
“可是你的耳朵都裂开了,脸也肿了,”
看着败絮似的谢玉折,小孩眼泪哗地流下来,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恐惧道:“我不想你死啊!”
谢玉折抬手抹去他的眼泪,温声道:“我不会死,只是一点皮肉伤,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小孩悲伤地吸了吸鼻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带着浓厚的鼻音问:“真的吗?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没有了。”谢玉折低低地说:“和我多说会儿话,我就好了。”
见他执意如此,小孩抹掉眼泪,一边依旧为他扇着风,另一边强扯出抹笑意转移了话题:“大哥哥,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招数呀,居然能带着我一起逃出来……你不知道,今天好像有一层罩子把我罩住,我怎么都出不去酒楼。”
谢玉折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大捆整齐摞着的符篆,放到他手上说:“这叫血却符,去到危险的地方时,可以先把子符贴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当母符上沾了很多主人的血时,子符就会爆炸。”
他拿出一顶长长的斗篷套在自己身上:“这是匿形衣。你从外边看,现在是不是看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