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皮的行径,“张启山”表现的十分平静,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仿佛他只是一个笑话,一个跳梁小丑。江落在此时俨然是杀红了眼,长刃再一次劈下,与陈皮手中匕首发出刺耳碰撞,甚至溅出火星,但下一秒,那寒白的匕首轰然裂开,迸溅的碎片划破两人的脸颊。陈皮瞳仁骤缩,当即弃下手中刀柄,向后一跃,避开这条疯狗的全力一刀。这一刀没有阻碍,竟直接劈开路上青石,嵌入地面下将近两寸才堪堪停下。猩红血液从江落脸颊的划痕蜿蜒而下,更衬得他此刻宛如地狱而来的嗜血修罗。他抬手将嵌入地面的紫金长刃拔出,脖颈微动,眸中浮动森冷杀意,死死盯着陈皮。就在江落提着刀再一次逼近陈皮时,二月红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闪身拦在他的前面:“江副官!”齐铁嘴与张日山两人也快步来到江落身旁。齐铁嘴看着江落原本白瓷一样清透的小脸出现伤痕,眼底满是心疼,想要揽过他的肩膀。但江落对此却十分不解,后退半步,他看着他们三人,又无助地望了眼佛爷。然而“张启山”只是眸光平静地回视少年,“江副官”“小落儿”,原来他叫江落啊。“小落儿,他并不是佛爷!”张日山语气很确切。齐铁嘴现在对于这个胆敢伪装成佛爷的人可谓是敌意深重:“小落儿,此人绝不是佛爷!真正的佛爷又岂会看见你受伤还能如此冷漠镇定,无动于衷呢!”那边被二月红护住的陈皮脸上挂起阴冷的笑:“疯狗,你连自己的主子都认不出来?当真是可笑!”二月红回头狠戾一瞪,陈皮果然是跟红中那个不省心的玩意学坏了!陈皮却丝毫不惧,瞳仁里被震散的猩红隐隐浮现,他看向“张启山”时露出恶毒阴狠的笑:“疯狗,你既然分不清你的主子,那就用最为简单的法子,让这个假货把左手腕上戴着的东西露出来!”齐铁嘴搂住浑身颤抖的江落,转眸看向陈皮,声音冷厉带着警告:“陈皮!你给我闭嘴!!”二月红见陈皮竟然还有要刺激江落的意思,也不再留有情面,直接劈手砍向他的脖颈。陈皮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假货,所以对于二月红没有丝毫防备。他瞳仁中还没聚拢的猩红在脖颈产生剧痛的这一刹那彻底溃散,昏迷的前一秒他还不可置信地看着二月红模糊的脸庞。二月红接住陈皮软下来的身子,看到陈皮安静的样子,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甚至隐隐庆幸,此刻红中不在,不然这两人一起,指不定在这诡异的地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这个假货身上。张日山最先沉不住气,他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即便被认出来了,“张启山”饶是在这种时刻依旧能保持八风不动,他看着张日山警惕的眼神,眼底迅速凝了一泼墨,他敛下眼睑,轻轻地冷笑,很是平静地露出手腕上的二响环,沉声反问:“日山,你当真不知我是谁吗?”张日山对上他的眼神,只觉脑海一震,瞬间失声。齐铁嘴与二月红此刻已经认定此人不是佛爷,所以对于他仅凭一句话便令张日山如此失态的手段,更加谨慎,并且充满敌意。江落此刻只觉有一双无形之手在割裂撕扯他的理智,明明男人的一切都让他无比熟悉,明明他能感觉到男人就是佛爷,可八哥他们却在告诉他,男人并不是佛爷男人这一路上的怪异,和最开始对他毫不留情的冷漠惩戒种种迹象都在告诉他,面前之人真的不是他的佛爷。他不是他的佛爷。江落不知所措地望着站在对立面的男人,想到自己缠在男人身上,卑贱的祈求得到男人垂怜的样子,脸色蓦地变白,血液凝结,整个人摇摇欲坠般倒退一步,紫金长刃也从掌心脱落。掉落在地发出刺耳鸣响。伴随着这道声响,仿佛有一道雷直直地劈下,将他整个身子贯穿,独留焦黑的血肉,和彻骨寒冷的血液。“张启山”看着他们面露敌意的模样,眼底掠过暗色,他知道,此时唯一的突破点就在这少年身上,只要他蛊惑住少年。毕竟少年这一路上的表现,可谓是对另一个他情根深种到狂热迷恋的地步。更何况他也是张启山!“乖乖,过来,我是你的佛爷。”“张启山”凝视着少年彷徨无助的样子,语气极为坚定,朝着少年伸出手。江落面对男人的话语,脸上惶然无措的神情恍惚一瞬,指尖抖得越发厉害,齐铁嘴见少年露出迷茫神情,心下一惊,赶紧拽住少年的手腕,焦急道:“小落儿!别听他的,他不是佛爷!!”可江落却扭过头,眼眸空茫茫对着他,轻声问道:“八哥,他不是佛爷?可他不是佛爷我的佛爷又在哪?”,!少年这一眼,令齐铁嘴心神震颤,他竟从这双灰紫色眼眸中看到自毁般的绝望,这让他愣怔地松开少年纤细手腕。江落脸上挂着悲戚的笑,他踉跄地朝着男人走去,直到走到男人面前,他像虚脱般,跪倒在男人的面前。他分不清啊!!他真的分不清啊!!!可能他心里清楚此人不是他的佛爷,可这世间佛爷的气息突然消失,他嗅闻不到!!他寻不到佛爷他找不到佛爷了怎么办?他找不到佛爷了江落像是献祭般绝望地仰头,看着俯瞰他的男人。只有面前之人,长得跟佛爷一样的脸庞,身上是一样的气味原本比宝石还要璀璨的灰紫色瞳眸,在这一刻犹如蒙上一层尘灰,变得暗淡,无助又痛苦的泪水从眼尾滑落。“佛爷,将佛爷还给我,求您,告诉我吧告诉我佛爷去了哪里”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少年像是承受巨大痛苦,他说完这句卑微至极的祈求,整个人身子都躬了起来,浑身颤抖。那声音虚弱茫然,就如同诞生之初就被抛弃的孩童。又带着悲戚无助的恳求,仿佛仿佛只要能得到佛爷的丁点儿消息,死也甘愿。“求您告诉我吧求您”原本“张启山”袖口中藏着冰寒匕首,当少年靠近,他便会劫持少年。可他听到少年一声接着一声的哭求,他竟然狠不下心肠。他竟然在这种危险的情形下,心软了。明明只是劫持而已,并不会真的伤害少年,可他见少年如此可怜的模样,偏生就是心软了。他垂目看着少年单薄的背脊在颤抖,像是承受了无与伦比的苦难。周围突然变得很静,很静。他好似听到少年泪珠落地的嘀嗒声。真可怜。齐铁嘴指甲嵌入掌心,眼眶通红,他咬着牙:“你别动他!”然而就在他要上前制止男人的动作时,却被张日山一把扣住手腕。“张启山”俯身摸着少年皎白的脖颈,在接触到少年肌肤的一瞬,他便察觉到少年身躯颤抖的越发厉害。少年在害怕?少年在害怕他?“求您求您别碰我将佛爷还给我吧”江落感受到男人与佛爷一样的宽大掌心正在轻抚他的后颈,可他却惶然极了,他害怕,害怕自己会沉溺在男人同佛爷一样的气息下害怕自己会再次做出背叛佛爷的事情他只要想到这一路上他祈求得到男人垂怜爱抚的模样,心底就像漏了一个大洞,越发恐慌。他怕佛爷知道他无能又下贱的样子。他不敢看向男人,不敢有任何不敬,可却又被男人同佛爷一样的气息所吸引,他现在整个人都要被割裂,脑海浑浑噩噩,痛苦至极。“张启山”在这一刻,竟像能感知少年内心氤氲的痛苦绝望般,他动作微滞,最终将手收回,不再触碰少年。“抱歉,我骗了你,我是张启山,但却不是你的佛爷。”他的眼底不再平静无波,他的声音带了一丝轻叹,“我不知该如何将他还给你”江落听到男人的话语,心中最后的一点希冀也随之破灭,他脆弱的脊背再也承受不住无形的压力,完全弯了下去,发出绝望痛苦的悲鸣腰际沉寂的异种在这绝望的情绪中疯狂滋长,血肉白骨被荆棘贯穿,短短一瞬,他的衣物便被血液浸透。他咬紧牙关,积满泪的眼里满是无望的决然,仿佛身躯白骨碎裂,血肉模糊的疼痛能够转移他内心的恐惧:()努力成为佛爷贴身副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