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其吉笑了。
“听五殿下的言外之意,东豫似乎真有意与我朝修好?”
“按理说,屋主不会宽容入室劫财的盗匪。”
这话,又让司空木蛟的手腕吃了一惊。
不过他听得入神,根本就无心饮酒了,手腕稳稳定定放在桌上,就是脉博跳得狠了些。
“千里沃土、锦绣河山,本应能者居之。”冉其吉道。
“如今七国对峙,天下已如一盘乱局,谁为能者,尚不分明,因此只依目前局势而言,我朝笃定的是,北汉现今的国君,绝对不能成为盟友,保得镇原王的平安,是共同的目标。”
冉其吉主动举盏。
先不论立场,单论理念,他和姜泰,甚至跟姜雄鹰、姜漠的想法都大相迳庭——他从来不觉一个神宗帝祖的孤女就能帮助羌部实现统一天下的霸业,能够击垮东豫皇朝的途迳,并非只有打造水军这条华山独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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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豫皇室的无能,无法压制那些各具私心的权阀,仅凭着一条大江天险,哪里能够力保半壁江山不失?于羌部而言,原本就该先攻巴蜀,扩增自己的实力,先具备日后跟北赵争夺天下霸主的资格。
可是,羌部竟然先生内乱。
姜泰又已经暴乱了企图心,这个时候当然不再跟东豫反目,否则就如同将长安拱手相送给北赵,且势必又将分裂成诸多部盟内争自耗的局面,说不定,还会被匈奴等部逼出昆仑虚。
而且司空皇族,远不似他预料中那般无能。
莫说率军痛击北赵铁骑,还尚未与他真正交手的司空月狐,之前看来,如果夺储成功势必成为长平郑所控的一具傀儡的司空木蛟,竟也不输冉氏部决意辅佐的镇原王。
冉其吉此时,还真期望东豫的现太子司空北辰能够保位成功了。
毕竟据他获得的情报,现在这个太子,全靠司空通这君父的保驾护航,近两年,还莫名其妙犯下不少错失,也不知到底是虞皇后拖了东豫太子的后腿,还是太子拖了皇后的后腿,总之是一无建树,一时间竟然仿佛跟司空月乌不相上下了。
司空通的儿子生得太多了,而且看上去,至少有三个都还不是愚懦之辈,冉其吉遗憾不已。
这是在芷阳。
在长安,三日的哭祭仪已经结束,当然国丧礼依然还在进行,这一天,镇原王妃却急匆匆回了趟娘家,把一封书信交给了父亲冉孤朱。
“这封书信是哪里来的?”看完信后,冉孤朱神情凝重。
“是在殿下的书房,殿下离京前,特意叮嘱了我若遇事不决,可往书房打开暗格,可现在王府中,尚有不少姚氏安插的耳目,今日要不是得大尚臣提醒,我本不愿去看暗格里究竟收藏着什么。”
“姜高帆跟你说了什么?”
“说,他是殿下的人。”
沉稳如冉孤朱,闻言也难免大吃了一惊!
姜高帆不管是否真投诚于羌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明投姜泰暗许姜漠,冉孤朱情知多亏姜高帆提供了阴平道的路迳,他们才至于中了姜泰的奸计,如果姜高帆竟然是想辅佐姜漠,又何必助姜泰夺位?!
“暗格里的书信是否存在被调换的可能?”冉朱孤问。
“其实不能称为暗格。”冉王妃苦笑不已:“父亲也知道,镇原王府从前是姜泰的旧居,我们才迁住不久,哪来的机会在那些耳目的监视下另设暗格,所谓的暗格,其实就是书架上的一轴书卷,殿下是利用书卷,把这封信藏在了其间。
因此虽然殿下临行前就有交待,我并不急于去书房,当殿下出使后,就下令将书房锁闭而已,如今姜泰下令迎殿下回朝,我今日才用此为借口开启了书房,说要亲手整理,我还识得殿下的笔迹,确实是殿下亲笔。”
冉朱孤看了一眼女儿。
他和女儿一样,其实都有些信不过姜漠的识人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