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和丧尸战斗,也有无数的弱者死去。
他如今能够安享这食水无忧的安静日子,是托了周耘的福一一但,他宁愿和他那些战友一样,要么轰轰烈烈死在和丧尸战斗的前线,燃尽热血斩落他原本心里焦灼自厌,但不知为何,周耘替他扎针时,却仿佛有一股清凉之感在穴位里注入,让他心里忽然安静下来。插完针后,按常规要等上半个小时左右,周耘扶着他趴下,拿了薄被给他盖上,在一旁顺手拿了一本书看。关远峰看周耘坐在藤椅上低头看书,姿态悠闲,神情却专注,随口问道:“看什么书?”
周耘将书拿起来给他看铅灰色的方格封面:“法国萨特的《文字生涯》。”
封面这么正经严肃,像是那些正经的学术书,关远峰问周耘:“好看吗?看这名字不像是小说。”周耘道:“嗯,自传体。我喜欢他纤细入微的呓语一样的自白,他自己也说写书是为了‘解释我的疯狂,我的神经病的起因’”。关远峰:“听起来似乎是很神经质的疯“他很有名??
周耘道:“很有名的哲学家,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说过他人即地狱’,就是出自他写的剧本的台词,非常有名。”关远峰还真听说过这句话:“是听说过。”
周耘仿佛提起了一些谈兴,饶有兴致道:“其实和他人即地狱相对的,还有一句话,就是这本书里的:在我的空中孤岛上,我是首屈一指的,无与伦比的。他很轻快而熟练地翻到了,继续读下去:“但一旦把我置于庶民之中,我就一落千丈,降为最后一名。”关远峰:“&34;他看着周耘侧脸睫毛纤长,目光熠熠动人,专注盯着那本书,确实是十分喜爱这本书,很有共鸣。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看片子的时候,周耘忽然说出来的那些艰深晦涩的绕口的话,他实在是个很有文艺气息的男人。周耘仿佛还在很耐心和他解释:“当人只有自我的时候,无限强大,但一旦与他人沟通交往,自我的价值就仿佛被他人评判。一旦在意他人的意见,渴望他人的认可,他人就变成了自我的牢笼,因此他人即地狱。关远峰这种利他主义者,应该很难接受自己这种思想,不过周耘很愿意和他探讨交流自己的想法。关远峰却感觉到了尴尬,很难再就这哲学一样晦涩的话题聊下去
毕竟再聊下去自己很像附庸风雅强行找话题,只好嘴上应着。
大概是真的心力疲倦,他便感觉到迷迷糊糊困了。
而扎针后,心里只觉得安宁和熙,那些纷扰心头的烦恼似乎都抛却脑后,只有执着地想睡的念头占满身上,很快又再次睡着了。梦中还感觉到周耘替他拔了针,抱着他翻了身过来,他想睁开眼睛自己翻身,但眼皮沉重,困倦笼罩着他。等一觉再醒来,天又已是傍晚,窗边只看到远山披了一层金光,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想起这里是周耘的房子。自己那房间在西边,又冷又潮,光线很差,这间主卧却景色优美,宽敞通风,随时看出去外边青山绿树如画一般。他起身感觉身上应该是出了一身汗,身上轻松多了,周耘的医术还真的是很不错。
他看了眼那假肢,没有勉强自己装上,只穿了宽松的短裤后坐上去,操作轮椅出了房门,趴在门边的彗星立刻跟在他身边。房里没看到周耘,看这个时候应该又是去天台上鼓捣他的那些菜和药去了。
桌子上摆着一盅绿豆海带粥,显然是留给他的。他刚发烧过,确实合他胃口,他几口喝完了顺手洗了碗便转动着轮椅上天台去了。
天台上白天的酷暑未消,但已凉快许多,闲不住的鸡、鸭、鹅都已出了笼,在菜地里刨着虫子吃。
他看了眼一旁的鱼池,里头电鳗慢悠悠游过,对于弄这么大一个鱼池来只养一条电鳗,他一直觉得很不像周耘的风格。其他两个荷花鱼缸里头,委委屈屈地养了几十条鱼,挤在里头上下跳跃,他亲眼见过周耘从里头捞鱼来做了吃。但另外一边一个又没又大的长方形豪华鱼池里,只供一只电鳗舒舒服服地游着,还堆了假山栽了榕树。
周耘不在这边天台,想来应该又是去隔壁天台穹顶餐厅那边弄他的宝贝药苗
这些日子他亲眼看着那些药苗从发芽到如今苗壮长大,不是不赞叹的。而餐厅里又有许多设备,这让周耘如获至宝,天天基本都在那穹顶餐厅改成的药圃里头退留许久。他也没去打扰周耘,周耘劳作的时候是确
他拿了一包鱼食在鱼缸旁撒了些鱼食进去,看鱼争先恐后涌上来争夺鱼食,忽然看到鱼缸水面阴影笼罩,风声飒然,他身旁的彗星忽然警惕狂吠了起来实实沉浸在其中的
,他去反而是种打扰。
他倏然转头,看到天上一只巨大的飞鹰在天台上空盘旋,它非常巨大,翼展很宽,拥有锋利的爪子和弯钩的喙角,锐利的目光盯着下边天台上的鸡群。关远峰心跳加速,那种属于战斗的本能让他迅速驱动轮椅到一旁的阁楼里拿下弓箭。
却看到外边飞鹰头朝下挟着风从天上高速俯冲下来,对准了正在菜地里刨土的公鸡
阳台布着的电子高压脉冲围栏栏了它一下,但对这样巨大的老鹰,电流完全没有起到作用。惊
人的加速度带来的势能轻而易举冲破围栏,飞鹰倏忽便已落在了天台上。鸡群受惊飞散起来,然而飞鹰利爪已牢牢抓住一只鸡。
说时迟那时快,彗星飞扑上去一口咬住那巨鹰的小腿。
彗星是训练有素的军犬,体型也颇大,一时与那只巨鹰在天台上缠斗起来。
那巨鹰爪子犹如利刃一般,一抓便将彗星身上刨出数道深深血淋淋深可见骨的抓痕。
关远峰在门口拉开弓,上臂肌肉隆起,眼睛微眯,对准鹰的心脏毫不犹豫放了一箭。
飞速的箭矢准确穿过巨鹰的身体,巨鹰受创发出了尖锐的啸声,陡然腾空,竟然带着那支箭腾空而起!关远峰还第一次看到这样中箭还能飞起的巨鹰,它腾空到了高空中,愤怒振着翅膀咆哮尖啸着。
巨鹰翅膀一振,竟然一阵强风从钢羽翅膀下振起,一股风迎面扑来,卷着那支箭往回激射!
关远峰继续架上了一支箭对准巨鹰立刻又放了一箭!
强风骤至,风刃穿肤裂肉,血珠飞溅,扑面巨痛。
关远峰猝不及防,几乎把握不牢长弓,只本能地回身抬臂避风,却看到彗星跑到他跟前挡住他,箭穿过了彗星的身子!他目眦欲裂,却忽然看到一侧有数枝透明冰刃疾穿过巨鹰身体和翅膀,血滴飞溅,巨鹰身体被制造出了数个血洞。巨鹰遭受重创尖啸着还要向关远峰俯冲扑下,一个身影从旁一步迈下,拦在关远峰跟前,手起刀落,一支鹰翅已硬生生被斩了下来!关远峰抬眼,看周耘手里还提着镰刀,目光冰冷看着那只无法保持平衡沉重落在天台上,痛苦拍着翅膀的巨鹰,神情冷酷,和之前的宁静平和的气质大不一样。垂死巨鹰张嘴凄厉嘶叫,阳台平地竟然升起了数个小龙卷风,卷着花盆咯咯震动,一旁的刚刚种下的菜苗被绞杀卷碎。周耘冷漠看着这景象,伸出手,一股浪花从他手掌中涌出,犹如具有生命一般卷向巨鹰,倏然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块,而那巨鹰完全被冻在了冰块里,一动不动,所有龙卷风都倏然原地消散,只剩下满地狼藉。巨大的冰块就立在阳台上,关远峰还能感觉到寒气从冰块上丝丝缕缕散发,但那强悍无比的巨鹰已结结实实被冻在了冰块里,透过透明冰壁还能看到根根分明的金棕色羽毛和锐利如刃的爪喙。关远峰看着眼前这犹如魔法电影一样的场景,久久不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异能竟然如此强大吗?
他凝视着周耘,他站在那里盯着冰块里的巨鹰,眼睛微微眯着,左手还提着刀,刚刚施展过那样强大异能的右手虚垂着,手指修长,面庞冷如冰玉。在他身后,是高处猎猎的风和无边的云层,他正如一个王者在检视战场,身姿挺立,英拔慑人。
“在我的空中孤岛上,我是首屈一指的,无与伦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