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休息的时候,温林将魏明霁请过来一同用膳。妹妹虽然不喜欢他,然温林还是要感激魏明霁的救命之恩的。
温林带的干粮吃食总比魏明霁的行军粮好吃些,魏明霁自然也不同他客气,大大方方挨着林星微一坐,就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后,大家才开始攀谈。
魏明霁问道:“温侍郎这次在北海郡被山贼掳去,难道不打算追究吗?”
温林举止稳重儒雅,这次差点要了他命的事好像没有影响到他,从容一笑,道:“我要回都城就职,这件事只能劳烦我岳父大人追查了。”
魏明霁看了一眼身旁低头只顾着吃喝的林星微,似有所思地问道:“到底是谁给温侍郎出的主意,要救一个伶人?为着一个伶人,差点要了温侍郎的命。”
温林呵呵一笑,“不关我妹妹的事,关行云弹得一手好瑶琴,也算得上是我的好友,他身世凄惨,能帮一把就帮一把。魏将军不会治我一个包庇罪吧?”
林星微心头一阵紧张,竖着耳朵认真听着。若魏明霁真的秉公纠察此事,温林不死也会脱层皮。
魏明霁冷冷地道:“关行云的事与我上都府无关,是你们廷尉府的事,温侍郎想留罪犯一条命,也未尝不可,但可有想过自此得罪袁丞相,划算吗?”
不知具体事由的李姝宁比林星微还要紧张,从魏明霁的话中听出了意思,扭头看向温林,问道:“掳你去麂丘山的不是什么山贼,是袁丞相的人?就为了那日在海边你送走那个病人?”
温林很温柔的轻捏了一下李姝宁的紧张兮兮的脸蛋,柔声道:“我跻身朝堂,不免会得罪人,这都是小事,你不用害怕,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吗?”
“可是……”李姝宁心头担心,可看着丈夫万分从容不迫的脸,便也不说什么了。
林星微吃饱喝足,拿出手帕轻轻擦了一下嘴,道:“我吃好了,你们聊,我去车上小憩一下。”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晚上睡不着,白日里要睡两三个时辰,过着日夜颠倒的日子。
温林一直以为妹妹的失眠症已经好了,对她白日里睡两三个时辰的午休颇有微词,轻声斥道:“只我们也就算了,魏将军还在此,妹妹就多坐片刻吧。”
一旁的云珠还想替林星微解释,林星微示意她不要说话,云珠便没敢多言。
林星微认真坐好,讪讪道:“行吧,那我就多坐一会儿。”
从前她是郡主时,时时刻刻要注意仪态端庄,现在没了郡主的名头,没有人请她参加宴席,再加上一直避人养病,又在乡下散漫了一阵,林星微身上自然而然少了一分端庄,反而多了几分随性的洒脱。
魏明霁好像是故意的,呆着不愿走,没话找话也要同温林聊上一阵,听得林星微直打盹。
瞌睡来了就要立马睡,熬过了那个时间点,林星微也就睡不着了。
我的失眠症很严重了
魏明霁和温林谈天论地一直聊到了近晡时,李姝宁也时不时地跟着谈论几句,林星微从不知道魏明霁和温林会这般惺惺相惜,从前也没见他们关系会这般好,这么能聊。
林星微抬头看看天色,嘀咕道:“再不走,天都要黑了,今晚只能住在山林里了。”
魏明霁也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告辞,回到自己队伍中重新骑马上路。
林星微回到自己马车上,感觉很困,却睡不着,马车也颠来颠去的。
旁人不睡觉也许会犯困没有精神,林星微不只是如此,她还会头痛,炸裂的那种痛,是以,逼着也要睡一觉,哪怕只是睡片刻钟。
林星微起身挑开了车窗,向外道:“云珠,把我的药丸拿来。”
云珠有些为难,轻声道:“姑娘的行李在后面的大车上,大车上的东西多,翻找起来也麻烦,姑娘要不就要用了吧。”
“你去取吧,我等着。”林星微坚持。
云珠拗不过,只好转身去后面的大车上去找药,她故意翻找了很久,拖延时间。林星微等不及,一脸痛苦的爬在车窗上喊了云珠一声,云珠才拿着药瓶跑了过去。
林星微二话不说,从云珠手中取过药丸含在嘴里就又蜷缩在马车里闭上了眼睛。
普通的侍医拿林星微的失眠症都束手无策,多少安神药也不管用,这是林星微找的一个江湖游医做的药丸。
这药丸效果甚好,然副作用也大,吃多了会上瘾会产生依赖,如果以后没有这个药丸,她一定是睡不着的,又或者需要更大的剂量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林星微已有成瘾之状,以前只吃一小半,后来发展成了一颗,现在必须吃三颗才能睡得着。
从前林星微白日里能固定时间睡觉,从来北海郡起,白日的睡眠无从保证,夜里依旧不能安眠,是以越来越依赖这个药丸了。
云珠总是藏着不让林星微用,可林星微硬要服用时,她又没法子拒绝。
好几次,云珠都想把实际情况告诉温林,然被林星微威胁不让说,她只能默默期盼着等回到家以后,让林星微好生静养,将这药丸戒掉。
日入时进城住宿,林星微睡着还没起,云珠叫也叫不醒,温林这才发现妹妹情况不对,追问之下,云珠只好将林星微有失眠症又服药丸的事全部托出。
魏明霁一行正好也到了驿站,云珠在驿站门前同温林说的话魏明霁全不听了去。
魏明霁跳下马背,将马缰丢给身后的左丘知,三步追到云珠身边,不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星微的失眠症还没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