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司徒府里的人对白惜之的病情也习以为常,偶尔有人提到她,多多少少带着点不屑,或者回一句“哦,你说那个病秧子呀~”。
至于司徒夫人,兴许已不记得白惜之这一号人。
住了近两个月,云家姐弟终于决定起程回家,临走时,司徒府上上下下都前来送别,唯独缺了白惜之的身影。
司徒焉容瞥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侧头问身后小翠道:“怎么不见白惜之?”
小翠还未回答,另一边的云落就已替他说出答案:“表哥若真的那么讨厌惜之,和不放她离开?”
在府中这么久,云落或多或少听人提起过白惜之入官为奴一事,她背后的白家,并非无力照顾她,只因争不过强权,才落得如此地步。
司徒焉容脸色一沉,道:“这是我家的事,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云落哼了一声,“只是我看不下去,你真的狠得下心来看惜之死?”
什么?
司徒焉容心跳了跳,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这段时间是他疏忽,没有去探望惜之,但汤药茶水上反复叮嘱了下人,一定要照顾好。
难道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目送云家姐弟离去后,司徒焉容迫不及待朝白惜之屋子走去。
半途中,遇到两名女侍,其中一人端着汤药,似和他所去的方向一致,司徒焉容正准备上前询问,听得一段对话。
“嗳,你又给那个病秧子送药?”
“是啊!”
“真是的,半死不活,要死早点死嘛,天天这样不是折磨人?”
“你别说呢,大公子还吩咐要好生照顾!”
“真的?”
“照顾什么呀?上面不过随便吩咐一句罢了,下头还不是一切照旧!”
“我就说嘛!”
……
……
良久,司徒焉容身影晃了晃,握成拳头的手青筋直暴,临走时云落的话,他终于明白什么意思。
一路上司徒焉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设想了种种可能,但在看到白惜之的瞬间,还是狠狠怔住了。
记忆中的女子,一袭白衣,永远是那么的淡漠而清秀,干干净净的模样,从来不慌不忙,从容而又宁静。
喜欢她伴在自己身侧时的感觉,喜欢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草药味儿,喜欢她说话时微微低头脸颊总挂着梨涡的浅笑,喜欢她软软的话语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刚强的温柔……
他以为她会一直这样,一直这样陪着自己,长长久久,哪怕是主仆关系也好。
让她留在司徒府,入官为奴,说完全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
很早以前,他就看到她的好。
但只在这一刻,他才发现,发现一切都错了……
从头到尾,他错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