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女孩眼见不得善了,索性也豁出去了,佯装无知道,“我不知道什么国旧还是国新,我只知道,你们若再来逼迫,我只有跳下这湖里,以证清白。若你们不怕惹上官非,落个逼迫人命的罪名,就尽管来试试!”
那青衣公子一顿,明显有些犹豫,可红袍黄胖子却不信那黄衣女孩真的敢跳湖,“好,你要是真敢跳下这湖,我齐修元今日也算服了你!你跳啊,不跳你就乖乖的过来给大爷认错!”
船娘隐有屈服之意了,那蓝衣女孩也拉着表妹的手,眼泪汪汪的示弱道,“要不,我们跟他们说,你大嫂其实是……”
可她话音未落,那黄衣女孩竟是狠狠瞪她一眼,立即将她话头截断,“不许胡说!否则我再也没你家这门亲戚。”
那蓝衣女孩稍一犹豫,黄衣女孩竟是没有半分犹豫的,扑通一声直直跳进湖中,显然是真的生性刚烈,而不是作戏。
啊!
那蓝衣女孩,包括大船上好些女子都尖叫起来,显然是吓坏了。
就连那红袍黄胖子也白了白脸,目光闪烁着往后看去,明显有了几分怯意。
“都吃饱了撑着,在这里吵什么?”
忽地,荷花丛中站起一个高大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纪,阴沉着脸,带着三分酒意,七分怒意。
他的面目本来生得很是英俊,若是肯笑,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芳心。但此刻黑着脸,又让觉得如地狱修罗一般,胆战心惊。
“都傻站着干什么。船娘你是死的不成?救人啊!”
被他这一吼,那船娘总算回过神来了。
低头一看,不用她救,那跳船的小姑娘压根没想死。在水里抱着她撑船的竹篙呢,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并没有半分惧意。只故意把头低着,藏在荷叶底下,只露出口鼻,让人以为她掉进水里了。
船娘心中一定,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把那竹篙交蓝衣女孩拿着,自己也跳下湖去。她们在水上讨生活,都是水性极熟的。假意左右摸了摸,才道,“人在这里!幸好给水草缠住了,没沉下去。”
呼。
此刻,那红袍黄胖子也才松了口气。
他是国舅不假。但要是真的落下个逼奸不成,害死良家子的罪名,只怕龙椅上的那位也饶不了他。前几年,在给先皇守孝之时,京中有些打熬不过,寻欢作乐的权贵子弟,被惩戒的还少吗?
就连朝中大臣。若敢养儿育女的,也颇为不受皇上待见。姐姐自坐上凤位后,一直告诫家里,要小心谨慎,不要惹事。
他方才是见那两个女孩衣着寻常,心想就算弄来取乐一番。到头不过是给几两银子完事,但若是闹出人命,尤其被这位大爷撞破,只怕就不得善终了。
齐国舅虽年轻,可也一眼看出。那高大男子身上穿的银白袍子虽被揉成腌菜样了,那可是贡品。他家也唯有一匹淡蓝色的,只给了他嫡出的大哥。他齐修元虽在家中也颇为受宠,却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当下就对那高大男子赔罪道,“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多喝了几杯,又给人激得一时上了火,这才惹出事来。姑娘!”
他回头找管事的要了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抛到小船上,“这便给你们压惊看病吧。”
蓝衣女孩不敢接,更不敢答话。
那船娘抱了“溺水晕厥”的黄衣女孩上来,红袍黄胖子浑不顾肚子上肥肉的抗议,再冲那高大男子作一深揖,迅速开溜了。
蓝衣女孩见表妹溺水,低低哭泣,那船娘假装揉搓几下,黄衣女孩才吐出口水,假装醒来。
只是瞧见那高大男子眼中勾起一抹似讥似讽的笑意,不由得耳根微红,想要道谢,那男子却转身走了。
再看他身下,原来也有一只小船,船上还有几只空酒坛,想来他昨晚是在这船上过的。
本来独坐花间,对月一醉也是人间雅事,可黄衣女孩在不小心瞟见他颈畔一只老大肿起,被蚊子叮起的红包时颇有些好笑。再回头看,却是自家的船只见她们久不归来,已经呼唤着找了过来。
黄衣女孩忙嘱咐表姐收了眼泪,又对那船娘道,“这银子你拿去,别跟人提今日之事,就说我采莲蓬不小心落了水,省得日后人家找上你麻烦。”
那船娘如何不知好歹?忙捡了银子,连连道谢,把人送走。
等家里人瞧见黄衣女孩落了水,未免好一番责怪。等到进了家门,摒退外人,女孩才把实情说出。
蓝衣女孩的娘亲听得吓得差点坐不住,“这怎么就惹上了齐家?要是有点什么,岂不全是我家的罪过?”
另一位美貌姨娘却严厉看着才换了衣裳的黄衣女孩道,“你有没有泄露自己的姓名家世?”
黄衣女孩摇头,“我晓得好歹。”
那美貌姨娘沉吟再三,道,“话虽如此,可回去还是不得不跟夫人回禀一声,到时若有什么责罚,你也得领着。”
蓝衣女孩忍不住道,“此事又不是表妹的错,全是那个公子仗势欺人,凭什么要她认错?”
她娘苦笑,“傻孩子,这世间做女子最是吃亏。就算不是你们姐妹俩愿意,可别人招惹上来,世人也要怪是你们的过错。妹子你收拾一下,我和你哥送你们回去吧,要解释也该是我们才是。”
美貌姨娘却是摇头,“我在那儿低人一等也就罢了,如何还能带累你们?往后更得让人说咱们袁家家风问题了。如今开了科举,可不能让家里沾染上这些坏名声。哥哥和侄儿还要上进呢,好歹梅儿是个女子,又没报上姓名,也不一定就会闹出事情。再说夫人近年越发心慈,顶多罚她抄抄经书了事。没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