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主子出了门,年轻家丁耐不住好奇。八卦起来,“这是怎么了?还要惊动宫里娘娘?”
他来了一时,也识了些眉高眼低。若非要去见家里的皇后娘娘,何必非要惊动太太?
门上有些老成家人就道,“只怕,跟五爷脱不开干系。”
五爷?齐修元?
年轻家丁不解,可老成家人也不多说了。有些事,得自己学着看,别指望有人教你。
年轻家丁只得自己费神琢磨,府里这位五爷。大名唤作齐修元的,也算是好命了。
他本是庶出,论理是沾不到什么光。奈何他生养的时候好,正是老太爷走了,老太太寂寞无聊的时候。
偏生他小时候又长得肥白圆胖。极是可爱,老太太索性就养在自己园子里,当个小猫小狗一样的逗弄。等到他十来岁,基本养废了大半,老太太也撒手去了。
可仗着有那些年承欢祖母的功绩,老爷夫人都对他颇为宽和,知道他的教养学问不好。也不能怪他,便对他略放纵了些。
这样一来,这位五爷大祸不敢闯,可小祸却没断过。
可这回他是又惹了什么事,要惊动皇后娘娘?
家丁想来想去,忽地想起前些时听人说。这位五爷游湖时把个姑娘逼得落水之事,可那姑娘又没死,能有什么事?
难道那时没死,此时死了?
年轻家丁越想越糊涂,而此时在宫中。刚刚听完事情始末,齐皇后气得差点砸了手中茶盏。
“混帐!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齐夫人脸色也不好看,“这也是幸好你兄弟听说了此事,赶紧打听了始末,回来告诉老爷,也是气得不轻。当下把老五打了一顿,关进了祠堂。可眼下事已至此,总不能不解决才是。”
“听母亲这话,父亲是有主意了?”
齐夫人道,“你爹的意思是,干脆将错就错,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索性让老五娶了那丫头算了。她家门第虽低了些,好歹堂哥是尚了公主的。二人都是庶出,也算是般配。只嘉善公主毕竟身份特殊,你爹叫我来问你一声,可不可以结这门亲。”
齐皇后冷静下来想了一想,“如今便是我们不想结,还有别的法子吗?那公孙弘不是多话的,跟嘉善驸马也素有交情。这件事若是他不知道便罢,若知道是欧阳家的姑娘,怎么也不会传这个闲话。只怕是老五那些狐朋狗友里有认得公孙弘的,才把话传了出来。我平常总叫你们约束家人,不要给我惹事,这老五怎么就惹出这样大事?”
看女儿还是忍不住撒了气,齐夫人虽是满心委屈,却也只能低头认错。
眼下这个虽是她闺女,更是主子。况且齐修元管教不好,虽说是老太太的错,但也是父母没有尽到责任。
不过他们在家已经商量好了,等齐修元成了亲,就把他打发回老家去,再也不许他上京了。在那边让他做个小小的富家翁,也算是对得起他。
齐皇后听了这些安置,点了点头,“那你们就去提亲吧,皇上那儿,我会找机会说的。”
她想了一想,取出一对不那么贵重,却很漂亮的新制翠玉宫花,“那欧阳家的姑娘给逼得宁愿跳湖,也不肯就范,显见得是个性烈的。这亲事,咱们家愿意,只怕人家还不一定答应。你们让人拿了这个先去说合说合,只别说是我赐的,只让她们家瞧瞧,知道咱们家的诚意就好。再往后说,也容易些。”
齐夫人谢过皇后娘娘,捧着宫花走了。
次日,就打发了个能说会道的管事嬷嬷,去了欧阳家。
可巧今日欧阳庄带着媳妇孩子,还有小妹全去破园了,就谭氏在家。听说皇后娘家来了人,倒是奇怪。袁姨娘想着不好,赶紧三言两语把那日之事说了。
谭氏又惊又怒,“我看你素来是个懂事的,这样大事怎不早说?”
袁姨娘跪下泣道,“那日一回来本就要说的,谁知遇着二爷回来了。瞧太太那样高兴,婢妾哪里敢来扫兴?原想着等二爷走了。再把此事细细禀报,谁知他家今日就遣人来了。”
谭氏不悦的横她数眼,却也不好发作,让她回屋等着。自让人把那齐家管事嬷嬷叫进来说话。
见她不留外人,那嬷嬷也是懂事的,便不说那些假话套话,先就把皇后娘娘给的宫花捧出,委婉的提出结亲之意。
“……我们太太知道之后,气得了不得。原要亲自登门道歉,只怕事情传扬开来,反倒于贵府小姐名声有损,才让奴婢前来。这宫花也不算什么,只当给姑娘压惊……要说我们五爷是顽劣了些。但为人还是不错。何况有我们老爷夫人作主,必委屈不了府上姑娘。”
谭氏并不动气,只道,“你们家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我们家的情形。你们也晓得,老爷一向卧床不起,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担不起多大的事。幸好我儿子回来了,要不此事容我家商议商议,再做决定?”
“这是自然。”只要没有一口回绝,那管事嬷嬷就算完成任务了。
晚上,等欧阳庄回来。谭氏把他,还有欧阳慕梅及袁姨娘三人都叫来,“眼下齐家已经来提亲了,此事该怎么办,我允你们都说句话。”
袁姨娘看看女儿,先就跪下垂泪道。“太太,并非婢妾不知好歹,可这位齐五爷如今还在爹娘跟前,天子脚下就敢行出这等事来,可见性子不是个好拿捏的。梅儿又这样莽直。只怕以后过不安宁。”
欧阳慕梅却没有哭,只白着脸跪下冷然道,“听说年末大哥大嫂是要上京来的,到时我跟他们去西南。等时候一长,有什么风言风语,也该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