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亮起来了,他却并未有任何日出朝阳的喜悦。
熬了一整个夜,他仍目光炯炯注视着纪明达
她这样一心只有她那无赖难缠祖母的人,生病之时,竟也还会想起亲娘吗?
那为什么从前徐老夫人为难姑母时,她都视而不见?
握紧了手中药瓶,温从阳“嗤”地一笑。
难道,他还在对这个人有什么期待吗。
纪明达昏昏沉沉吃了药。
吃药吃饭已经用尽她全部力气,她无心去管身旁都有谁。她头疼得像要裂开,昏睡过去前,却仍忍不住细想那两个梦。原来二妹妹是和温从阳一起去的北疆。
这倒也不算什么。妻随夫上任原是寻常,只是放在二妹妹身上颇有些让人惊异罢了。
不过,二妹妹不得外祖母和舅舅的宽容,宁愿随温从阳去边关,倒也合情合理。
可崔珏,为什么定要外放去北疆?
他一个文臣,到了苦寒之地,即便将诉讼刑狱办得再好,也立不得军功封不得爵位。何况他探花翰林出身,想要外放,什还是偏偏挑在祖母病重之时!
她与她的家人在崔珏心中便这般不值一提吗!那他为什么会对二妹妹动心!
纪明达难受地捂住了额头。
她听见身旁不知是王嬷嬷还是外祖母在说着什么,但她听不清一个字。
她也不想听。
她只是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还有,她最在意的是
梦里,崔珏到底欠她一件什么,让她能直接以崔珏的官位做。。。。。换?
崔珏最后,有没有去成北疆?
真让他到了北疆,他是不是会常见到二妹妹!
他们会怎么样!!
纪明达放弃思索,试图继续入梦,将那一句话梦得完全。
但接下来入她脑中的,便只有一望无际的混沌。
那些梦仍如神迹,来无预示,去无踪迹。
纪明遥在车上饱睡一觉。
睁眼,车已到崔宅大门,是崔珏叫醒她的。
给她理了理鬓发,崔珏问:“夫人是自己下,还是,我抱下去?”
纪明遥陷入思考。
三天前出发时还不到凌晨五点,她睡得很熟,怎么出门的完全不记得了,总归应是被崔珏直接从卧房抱上车的。那,二门外的人应该都看见了。。。。大哥和嫂子更不会不知道。所以,按理说,这次再被抱下去,所有人都不会太新奇一一
但她现在醒着哎!
万一抱到半路,迎面遇见嫂子甚至大哥,她是该装睡避免尴尬,还是赶紧从崔珏怀里跳下来问好,还是,就在他怀里问好?哪一种都不对劲啊!!
就,还是自己下吧。
两天没怎么走路,崔珏又每天按时给按腰按腿,腰酸腿疼都好得差不多了!
裹好斗篷,纪明遥下车,扶着崔珏站稳,便叫青霜去正房给嫂子报信,他们先回房洗澡更衣。
她洗得慢些。出来时,崔珏已在临窗榻上写好一封拜帖。
是给松大儒的。
他们在庄子上已商议好,回来有三家人一定要在婚假内过去拜会
第一位,便是在崔、纪两家婚事中做过媒人的当世大儒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