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阁下穿越重洋,此行实乃艰辛,吾等已备妥休憩之所,今夕便请安歇,明日再论正事如何?”
抵达高昌国度之金殿,苏定芳嘴角不经意地抽动,此地竟敢自称为王之居所?
依其记忆,此地最多只配为一郡守之府,若称郡守府,倒有些贬损,但亦非全无道理。
“承蒙陛下美意。”
赵大人智谋深沉,片刻寒暄间,他已察觉高昌尚犹豫未决。今日紧逼议谈,恐无佳果,不如予其一夜时光,明日必无从逃避。
国王闻赵大人之言,即刻遣人引领至馆舍安歇。确实,彼需争取此夜时光,无论何事,今晚必得商讨出对策。双方争议简单直白,明日大炎特使索人,尔等究竟能否交出?
高昌偏殿
高昌国民曾为游猎之族,过往栖于穹庐,后受大炎文化洗礼,始建王宫与城池,现虽小有所成,然与大炎境内的建筑相比,实为天地之别。
来时,当地官吏饶有兴致地介绍,言其仿效大炎某名筑。苏定芳闻言,忍俊不禁,此等能称模仿乎?全无原貌之神韵,仅得皮毛而已。
赵大人尚能持礼,身为外交宗师,即便目睹他人瑕疵,亦不轻言。此举乃极不雅之举。然至房中,赵大人亦难掩鄙视之意。
“西方蛮夷,与吾大炎相距甚远,纵使习艺多载,终究领悟何物耶?”
观此昏暗居所,置于长安,仅及小富之家宅邸,官员绝不会屈尊于此。加之屋内陈设略显粗陋,故赵大人思早日完使命,归于长安繁华。
“吾以为不应赠予其一夜之机,君何如般仁慈?适才应直接询之,薛延陀可汗匿于何处?或汝将人捉来,或示吾方位,吾自率军捕获。”
幽暗的石室里弥漫着奇异的魔法香气,那是古老符咒催动的熏香,但苏定方对此种神秘气息并不适应,言语间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西方大陆的人们热爱各种魔法香料,而在东方,人们却更青睐于自然之风。
“苏将军切莫鲁莽行事,此地非我族类,我们岂能轻举妄动,尤其兵力有限,若分散力量,恐遭暗算。最佳策略应是借助外交之力,迫使他们擒拿目标。”
赵大人的智慧如深渊之水,深不可测;苏定方的方法则如火之迅疾,立竿见影。两人各有所长,不过苏定方并非莽夫,一番深思熟虑后,也认同了赵大人的计划,虽费时耗力,却更为稳妥。然而,眼前的迹象表明,对方似乎并无捉拿之意。
“您细想,倘若他们真有捉拿之意,此刻人犯早应归案。您抵达之时,薛延陀可汗面露善意,何需我们再三叮嘱?”
苏定方的话语不无道理,如今一切仅是我们的揣测。
“那是最理想的情形,最糟的情况则是他们与我们联手行动。明日你务必慎言,不可逞一己之勇。我知你麾下勇士英勇无双,然身在他乡,我们仍是配角。若他们执意袖手旁观,即便与之决裂,也绝不擅自行动。”
提及明日的事务,赵大人语重心长。苏定方乃战场上的悍将,屡战屡胜,自信难免膨胀。赵大人此刻的叮嘱旨在提醒苏定方保持冷静,在异域之地,谨慎行事乃生存之道。
“赵大人宽心,谨遵吩咐。明日之事,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苏定方此行深感皇帝为何只令其负责安全,而非出任特使。聆听赵大人教诲,他方知自己与真正的外交家相差甚远。大唐虽强,但在这一带的影响力依然有限,尚不能达到一言九鼎的地步。
是夜,众人皆辗转反侧。赵大人与苏定方因换了环境,加之室内香氛浓烈,整晚不断打喷嚏,睡眠质量大打折扣。翌日清晨,二人对视,彼此眼下的黑眼圈让彼此不禁相视而笑,仿佛共历一场奇妙的梦境。
在遥远的亚瑟兰德,高昌国的群臣们夜不能寐,因无良策以应当前之局。国师沉吟道:“唯有拖延,方能寻得一线生机。”然而,言语何以修复与大唐帝国之裂痕?实情昭然若揭,欲凭口舌之力卸责于无形,岂非将大唐使者视为无知?
镇国将军却力主联盟,倡议即刻携手大唐雄兵,共擒薛延陀逆贼。高昌军力虽弱,面对薛延陀铁骑或有覆巢之危,将军心忧此局。然大唐之军力雄厚,吾等仅需引路,供给补给,便可借其锋芒驱逐蛮夷,而自身实力得以保全。
争论直至黎明,两派意见难统一,最终疲倦袭来,众人退下歇息。至于决断,仍悬而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