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才知道,楚钰去了边疆,去打匈奴。
那个霁月清风,一心陪母妃行医救人的皇子提了刀剑,驾着骏马为了她上阵杀敌,只为获得她想要的权利。
楚钰,原来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林予烟倚在床榻,不知过了多久,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躺在那里,娇嫩的眼皮有些浮肿,她抬眸望着床幔,只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不愿意挪动分毫。
兰医官将玉娘与红烛带了来,想着有亲近的人照顾着,她的心情能好些,可林予烟只是谁也不见,早上端来的饭菜中午的时候还在那放着,不是她不愿吃,而是吃了便想吐出来,直到晚间才用了清粥。
兰医官给她瞧身子的时候,她沙哑无力的问着,“母妃,我不想这么躺着,我想出去。”
兰医官责怪着她,“且不说外面天寒地冻的,正值雪化,最是湿滑,你刚小产,要卧床静养才是。”
“母妃,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兰医官见她面色急促,心神不安,顿了顿,淡声道,“先修养三日,太医局配的药都是太后特意叮嘱的,皆是名贵药材,你按时吃药,好好用饭。”
不用兰医官说,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身子的虚弱,只是还是想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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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常守军查到了昇王府,将给林予烟喂药的一位妇人抓了起来,林予烟刚从昇王府离开后没多久,昇王就知道了此事,在得知林予烟去了皇宫后,便以妇人的儿女相要挟,让她认罪,并且说服了宁霜。
宁霜与常守军说,因她有次去楚王府,被楚王妃羞辱,手下的嬷嬷心中记下了,见楚王被关,就私自做主给楚王妃灌下堕胎药。
林予烟听到这些后,对红烛说道,“你让楚晚去查一下匈奴王与巫师奚赐,他们自从来到皇城,都见过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我都要知道。”
红烛猛地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郡主,震雷司掌事顾由让我告诉您,巫师奚赐身边有一个女人,是咱们中原人,他查过,那个女人曾在五年前被选入宫中做了宫女,后来便不知所踪了,顾由他希望郡主您在宫中,若是方便可以查一下她当时去了谁宫中,又是如何离开的。”
林予烟点了点头,脑中直接便想到了皇后。
红烛又继续道,“郡主,您别太忧心,楚王殿下定会无事的,顾太傅已经求得帝皇密令,亲自带人去了边疆,待查明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林予烟看着红烛努力的在安慰她,轻笑了声,“知道了。”
红烛离开后,林予烟倚在床榻,叶美人出现在她脑中,已过了这么些天,未曾听到过任何关于叶美人的事,当初匈奴来皇城进贡便是她让帝皇应允的,匈奴王来到皇城后由昇王负责接待,想必也是她吹了枕边风,上次在听政殿,楚钰的言语帝皇虽疑心,却并未做出什么行动,她明里暗里与皇太后点了此事,如今看来,以皇太后的性子,想是要等到叶美人诞下皇子后再去查她与昇王之间的关系了。
可她等不及,一刻都等不及。
如今凤阳已与皇后提起过此事,皇后是被迫站在了昇王那边,一旦有机会整倒昇王,她定不会放过。
如今差的只是证据。
若是宁霜愿意,她就会是最有利的证据,昇王可以编造谎言,宁霜也可以,只是宁霜性子软糯,如今又帮着昇王说谎,如何让她愿意放弃昇王呢?
林予烟杏眸抬起,目光深沉,“玉娘,给我拿纸笔来。”
待玉娘拿来纸笔,刚落下一个字时,她握笔的手又收了回去,淡声道,“还是收了吧。”
写信到昇王府着实不是明智之举,昇王如此强势,定是已将宁霜囚禁起来,信根本到不了宁霜手中。
如今或许只有皇太后才能将宁霜带到宫中来,只是这几日正值雪化,路面湿滑,皇太后只是日日派人来瞧她,自己却不会来。
待到红烛回来,她将另一封信拿给她,“交给震雷司掌事顾由。”
……
入夜,皇宫承天门处,身披厚裘狐毛的女子整个人被包裹着,如一团毛绒绒的棉球在那里走动,她手中拿着的是齐国公林序的铜牌,守门的将领迟疑了下,还是让她离开了宫墙。
林予烟与红烛乘着铺满了绒毯的车轿,径直向刑法司驶去。
掌管刑法司的吴大人是顾太傅的门生,顾由一早就来与他打过招呼,林予烟径直进了刑法司的大门。
刑法司不同于震雷司,是专门关押犯了错的朝廷重要官员的,这里极为宽阔,分为数百个小院,极为安静,在门口等待的守卫领着林予烟走过了有数十个小院,便在前太子楚踉的院门口停了下来。
红烛留在了门口,有些担忧的看着林予烟走进燃着昏黄灯烛的房间。
屋内空旷,寂静孤冷,林予烟站在门口望着坐在蒲垫上看书的楚踉,“殿下。”
楚踉眉头轻扬,抬眼看去,明显的慌了神,却又很快恢复淡然,若是从前的他定是会心中欢喜,而如今,自己的生母让他磨硬了性子,虽心中一直有她,却也只是淡声道,“进来吧,外面寒凉。”
林予烟摘去身上的披肩,四下看了眼,虽然这里一应布置简单朴素,楚踉倒是挺安然自得,她直截了当的说道,“殿下,可想要出刑法司?”
她直接击中了楚踉内心深处的悲痛。
楚踉看着她,示意她接着说。
“前两日,顾由让我查了一位宫女,是匈奴王身边的娇宠,这位宫女几年前入宫时被分到了皇后宫中,不过几日后,就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