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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上珍珠簪,看罢杂耍,两人提着鹿儿灯往回走,晚上还有龙灯游街呢,不歇个午觉岂不累坏了。
突然,官道旁传来路人的惊呼,两匹快马上坐着官兵,往这边飞驰而来,陆淇手疾眼快地将陈银儿拉到路边避开。
“喂!险些撞着人了,也不赔个礼吗?”陈银儿愤愤不平地跺脚。
“那是……卫所兵?”
陆淇眯起眼睛,余县附近有临山卫与观海卫两处卫所,设置之初都是为抵御倭寇所建,寻常之事也不会出动他们。
难道是海上又有什么异常?
陈银儿还在生气,陆淇拉起她就往县里赶:“娘子,恐怕要出事了,你快回家去!”
陈银儿还没反应过来:“诶诶,怎么这样着急?”
“只怕要火烧眉毛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的寇患可真是把陆淇给整出后遗症来了。紧走慢走,终于把陈银儿送回县城家中,陆淇才稍稍安心。
又赶到县衙,正值两班衙役分成行列,扛着铜锣仪仗从县衙鱼贯而出。看方向,像是往城外庙集去了。
“陆师爷,我刚要去找你呢!”王主簿面带戚容快步走来:“就在刚才,临山卫来人传报,说今早海涂边发现过数艘大船,看船旗是倭寇,恐怕有一二百人之数!”
真的,倭寇又来了!
“往哪里去了?”陆淇赶忙追问。
王主簿摇摇头:“不知,卫兵追去时已失其踪。看来是上次在陆家村尝到了甜头,这回居然来了这么多!只怕余江两岸就要生灵涂炭了啊。
方才你见到的那些衙役,正是县尊派去驱散百姓的,正值元宵庙庆,百姓都聚集在此,太危险了。”
“如此也好。”陆淇提裳入内。
吴知县正忙着指挥众人,派人去下辖乡镇知会消息,在庙会沿路、河道等处敲锣警示,命百姓速速回城。
和上次小股倭寇袭扰不同,这次来的倭寇太多了,仅凭县里这些兵丁只能保住余县自身,只怕难以驰援别处。
各村镇只能钉牢门闩,桥头田埂处处安排岗哨,如有异动就尽快登船逃到山里去了。
吴知县一扭头见陆淇站在那,便挥手给了她一件任务:去看看县里还有多少大船可使用。
陆淇领命来到堤上,远远还能听见衙役们的铜锣声,往庙会那边传去:“倭寇犯边!百姓回家!”
江边已经有些人聚集起来了,有些是携家带口的百姓,想要离开余县去投奔亲友。更多则是城中的商人,他们带着大宗货物,必定会成为倭寇的目标。
一个商人正朝手下们嚷嚷:“初一就没船,十五了还没船,这会子倭寇若来了,老子的身家性命都得交代在这儿!”
听到这话,又见江中大船寥寥无几,陆淇猛然惊觉:“不好!县里的大船初一就都被人雇走了!”
“这位掌柜。”陆淇叫住了刚才嚷嚷的商人:“你可知县里的船都是被谁雇走的吗?”
见陆淇书生打扮气度不凡,那商人停下脚步拱手施礼:“这位小相公,此事县里商户皆知,是那卖越瓷的闽商雇的船。
那时我还奇怪呢。元宵将至,他不趁着节日卖货,怎么还雇船运走呢?”
闽商?
陆淇瞪大了眼睛……
她好像忘记了一件大事——当日追杀她和嫂子的两个倭寇,说的好像就是闽语?!
说闽语的倭寇、闽商、雇船、陆晃。这些词汇间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正互相牵连着,让陆淇如坠冰窖,寒毛耸立冷气入骨。
曾听闻地震来临前,蚂蚁会搬家;海啸将至时,潮水会后退。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倭寇的目标八成就是……
余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