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淇听着听着便感觉到不对……
这怎么像是在讲她的事?
借着茶博士来上茶,陆淇悄悄问道:“劳驾,这出书讲的是什么故事?”
“您听得少了。”茶博士放下碟瓜子:“这一出正时兴呢,是南边儿来的回目,叫《火龙烧江》,讲的是江浙那边儿有个陆郎,施妙计退倭寇的故事。”
真是讲她的!
陆淇尴尬的把脑袋埋进了茶杯里,本想就这样离开,但是花银子买的茶怎么着也得喝完再走,她于是吭哧吭哧地喝起茶来。
正喝着,突然听见身后那桌客人传来了个不和谐的声音:
“哼!区区倭寇,竟敢犯我大明疆土!我看这陆筠智谋也不足,倘若换成我,倭寇一来,我便将那余江前后都堵上,看他们如何跑脱?”
“噗……”陆淇没忍住笑,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了,忙拿桌上的布帕子擦擦。
那人明显是听见了:“你却笑什么?”
陆淇咳嗽两声:“没有没有,小生方才不小心把茶吃进肺里去了。”
回头看去,那桌上只坐了两人,年长的眉目清秀,身形微有些发福,颔下胡须更衬得面色白皙,虽是一身寻常衣裳,却光是坐在那就让人只觉端庄持重。
年幼的那个不过十几岁年纪,皮肤黝黑、身形纤瘦,一双灵活多转的眼睛正不满地盯着陆淇,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
“照儿。”年长的眼神示意。
那年幼的不情不愿地坐回凳子上:“是,父……亲。”
看来这是一对父子。
“只是这位小友所言,小生以为不然。”陆淇突然起了逗一逗这个少年的心思。
“哈?”少年果然又跳了起来。
陆淇干脆把自己的茶杯搬到他们桌上,抓起一把瓜子:“你瞧,这串瓜子就是倭寇的船,而这条水痕便是余江。
前端遇阻,后端的倭寇见势不妙便会退去,若两端受阻,那就必定跑到岸上来。”
“岸上有大炮、火铳和数百军兵,他们敢上岸?左右是个死罢了!”少年倨傲道。
陆淇点点头:“是啊,既然左右是个死,他们何不多杀些大明军兵?多杀一个就赚一条命呢!”
那少年突然怔住几秒:“我们有火铳啊,火铳隔两百步就能射人……”
“且不说火铳射两百步的命中率如何,单说这每次装填发射的时间太长,这就够要命了。
原也有三波连射的三段击,还得多谢那些毫无军事素养的卫所兵,这点本事也没有。”
陆淇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你的思路是对的,穷则战术穿插,达则火力覆盖,炸他娘的!
可是我们穷啊!整个县城就一口大炮,还是个比衙内所有人都年长的百岁老炮。火龙烧江算什么妙计?多污染环境啊,那都是被逼出来的!”
正好此时台上醒木声响,书说完了。
少年皱着眉坐下来:“怎么会这样……那你说该怎么办?”
陆淇磕着瓜子侃侃而谈:“我认为还应该改进火铳等火器,比如一次性往铳里装填个十几颗弹丸,就挂在铳外,叫它弹匣吧。
除此以外还应该加强各沿海地区的军备,训练人员,以防今后其他倭寇,但如此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个父亲此时站起身来:“书听完了,咱们回吧,照儿。”
少年还若有所思,听见他父亲呼唤,忙拉着陆淇的袖子:“下回咱们再聊,你同我说说那个什么弹匣的主意……”
两人离开了,陆淇把茶水一饮而尽,也溜达着回客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