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不要紧的物事。”
他抬眼对赤鸫:“发了信,便去奉先寺呆着。‘幽梦’或许也会为难无畏法师。那日对上‘蛇灵’,没他出手,我活不下来。”
赤鸫惊讶,指自己:“我?保护法师?”
谢玄遇最后整了整衣襟:“唔。不愿去,就随我去皇城吧。”
“不不不,那在下还是去奉先寺。皇城太险恶,我这脑子,打架还行。”赤鸫挠头:“师父没教过我权术,我看首座你在隐堂也是成日里练功打坐,怎的就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呢?”
谢玄遇这回是发自内心地被逗笑了。
“蝇营狗苟,可不是么。”
“我不是说首座和长公主”,赤鸫涨红了脸:“其实这回我瞧出来了,长公主也是个可怜人。萧家的天下,从前与她有何相干呢?不过是被卖来卖去而已,戎边将士尚且有封赏,死了的和亲公主能有什么?更何况去了三回……”
“赤鸫。”
谢玄遇垂目,赤鸫看不清他神色,只觉得气氛有些凝滞,就摸摸鼻子转移话题。
“不过,首座这回选了站在长公主这边,咱也没怨言。隐堂是不地道,说好的要查清再定罪,如今却翻脸了。”
“宗门变数太多,或许师父也是迫不得已。”
他走出去,在门边站了一会,像是许久没出门,承受不住日光眩晕。
“若是宗门有变,立即禀告。”
“是。”
赤鸫行礼,忽而又想起什么似地支吾,谢玄遇回头,日光照着他侧脸,像温暖冰棱。赤鸫终于想好了怎么说,艰难开口:
“那个……线人的说法是,‘幽梦’长老不一定是女的,也或是男的,抑或是……”
赤鸫挠头:
“那个叫什么,都、都有。听说还能随意变换相貌,鬼怪得很。”
“怎的方才不说!”
谢玄遇旋即出了门,留赤鸫在后头诧异:
“首座你也没问呐。”
过午,甘泉宫花园。
萧婵坐在假山上的亭台里,手中把玩着一个深紫色的物件,玲珑剔透。入夏,亭台四面都是水帘,水珠波纹里影影绰绰,能瞧见她两旁摇着羽扇的宫女,再旁边是乌孙公主,如今她得了个闲差,在宫里做女使,翻译回鹘鄯善楼兰波斯文书,顺带帮萧婵往西市里明着淘宝贝暗着打听沙州诸部族近来的动向,日子过得比从前快活不知多少。
“殿下。”乌孙公主剥了个葡萄扔进水晶盘里,欲言又止。
“嗯?”萧婵用扇子盖着脸,看似纳凉,实则什么都听得见。
“殿下手里这个……是什么来历?”乌孙公主眼睛好奇地打量:“从前没见殿下用过,是个佩玉?紫色倒是不多见。”
“嗯。”萧婵将扇子从脸上挪开,懒懒应了一声。
“是个不要紧的物事。”她笑得意味深长,从那半透明的紫玉中间瞧过去,看花园里的天光。“不过戴它的人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