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
元汀禾心里苦涩,笑着说,“好,千刀万剐。”
满娘终于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的光也跟着黯淡下去。
石室里渐渐暗下,散作昏黄的光点,跟着凝聚起来飞向满娘,将她的变淡身躯托起。
元汀禾手中一空,抬眼看,满娘化作一缕光烟,飘在半空,于是点点消散,连带着石室里的光亮一同离去。
石室只暗了一瞬,接着便见方才沉默不语的席承淮燃了一张符,又分别取出几张符纸摆成一个圈。
二人皆未说话。
虽已魂飞魄散,条件苛刻,可还是忍不住为她做上一场简陋的法事。
这般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了。
很快,石室便随着满娘的离去而变得不稳,前方的路已通,只须迈出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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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后,原先在院子里的吴大等统统消失不见,元汀禾同席承淮寻了一圈却也仍未发现,又熬了一夜,见其未出来作恶,布下阵法便先行离开了。
想来是他们二人在场,鬼车势必不会轻举妄动,何况当时她射下那三箭,瞧着普通,实际上蕴含了极克阴邪的术法,够它缓冲几日了。
“吴大瞧着不似刚被鬼车上身,应当已有多次,白日里我见他毫无破绽,根本没想到这上面去。”
元汀禾饮了一口茶,嗓子总算润了些。
元夫人道,“鬼车只于夜里出没,因其余念在白日时毫无妖力,你昨夜虽有损它,可鬼车恢复起来奇快,难保今晚不会出来作怪,可要阿娘同你前去?”
元汀禾摇摇头,“不用了阿娘,如今师父不在,观里总要有人坐镇。再说,若我真打不过它,还能走为上策。”
元夫人说,“不只是因为这个吧,不叫阿娘去,可是因为那位璟王世子也在?”
元汀禾本没有听明白,抬头看到元夫人带着促狭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
她无奈道,“阿娘,您可是想多了。我同谁也不可能同他,再说,若非那回我无意救下他的胞妹,说不定到现在还没法心平气和地交流呢。”
元夫人懒洋洋地拍了拍脸,随意道,“不说就不说,阿娘乏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元汀禾点头应了。
出门前,又回首看了一眼,只见元夫人静静地坐在桌前,注视着窗外。
是啊,那个鲜活的生命曾由她亲手救下,如今却终是逝去,怎能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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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一宿,元汀禾早也想好好梳洗一番,便叫人打来了水。
起身后,正站在屏风后穿衣,不经意却是瞥见了浴斛上飘着什么东西。
强打起精神,元汀禾披好里衣便凑近看了一眼,只见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一根枯枝,看清后,不由一愣。
这不是药房里常备的千苓吗,怎么会在这儿?
观里无人生病,受袭击的几个娘子更是无须用到此物,那么就只可能是她从外面不小心带回来的了。
在这之前她只去过吴郎中的后院,以及那间密室。
是了,那间密室。
千苓,千。。。。
元汀禾垂眸去探,想要将枯枝捞起来,却在触及时化作泡影——是幻象。
既是幻象,又源于密室,那。。。
满娘临走时口中所说的“千”会否并非是千刀万剐,而是千苓。
千苓只在吴郎中的病坊里有,所以满娘是想告诉自己,凶手可能和吴郎中有关吗?
这时,房门被人敲了敲,接着传来苡仁的声音,“娘子,有人要见你。”
天刚蒙蒙亮,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寻她?
元汀禾没办法,只能先将这件事放下,穿好衣裳前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