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及岳云多说话,父亲立刻说:“为父看,不如就叫‘岳甫’吧。‘崧高维岳,由甫及申’。”
岳云忙应了说:“就依父亲。”
心里还想,父亲有一个孙孙还不够,难不成更还想第二个?连名字都一起想好了。
李娃在此旁已经忍不住笑了打趣:“云儿,你爹刚才一直在给孩子想名字,巴不得给孙儿起名呢。”
“安娘呢?”岳云忽然发现妹妹安娘一直没见。母亲遗憾说:“张宪统制家里出了点事,他生母过世了。怕是守孝就要当安娘的婚事。”
岳云“哦”的应了声,心想或许对安娘来讲是个缓,彼此都多些时间去解开心结。
灾变
岳云被父亲唤去书房,心里还沉浸在得子的欢喜中。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了孩子,连举手投足都变得不自然,开始拿捏起来,处处端了姿态在找做父亲的感觉。
安伯见了他的样子觉得滑稽可笑,忍俊不禁的劝说:“云官人,装不像就不要装了。老子的神气不是端拿出来的,而是遇事时时候骨子里带出来的。”
岳云听了也觉得好笑,轻快了步子朝书房走去。
一进门,父亲就吩咐说:“门关上。”
岳云心里一惊,平日父亲要教训他时又要给他留脸面,才会吩咐反插了门。
岳云带关了门,见父亲在桌案前徘徊,将一封书信递给他说:“看吧。”
书信是韩世忠无帅写给父亲的,话语十分简单直接。告知父亲他发现了一件“喜事”,岳元帅的结发妻子刘氏竟然在韩家军的家属营里,并且是嫁给了韩家军一个姓郑的小小押队,让父亲快点来韩家军接回结发妻子回家。
韩世忠这个多事的老鸹婆子!岳云心里暗骂,岳家的“丑事”公诸于众,父亲定然颜面扫地的尴尬。
“韩元帅一片好心,已经将此事上报了朝廷,要官家下旨迎回你的生母。”岳飞轻蔑的目光审视岳云表情的变化,岳云心里一颤,莫不是父亲怀疑是他在耍小手段,利用韩世忠快言快语好打不平的嘴,去达到迎回母亲的目的?
岳飞忽然一拍桌案,吓得岳云一个战栗。
“岳云,你来写,替为父起草奏折,上禀朝廷。”
岳云看着父亲,脸上露出不屑的笑。
“就说,当年金兵南渡犯我中原。臣岳飞留了妻子家中侍奉老母,却未料此厮两次改嫁。”
说到这里,岳飞严厉的目光射向岳云说:“岳飞可谓切骨恨之。现已派人给她送去五百贯钱。聊当周济她的贫寒,只恐天下不知内情的人误会岳某抛弃妻子,谤言四起祸乱军心。特上表如实陈情。”
岳云知道,这就如小时候他背了父亲央告舅爷给他买那个蟋蟀罐子玩,尽管藏得再周密,也被父亲的火眼金晴发现。喝令他当了面自己把那个漂亮的蟋蟀罐子摔个粉碎。
此种的例子数不胜数,谁让自己是人家的儿子。父亲有特权处罚他呢。只可惜他真没聪明到求韩世忠去央告官家为他做主找回生母,唯一的可能就是韩干爹实在是太可怜他夹在父母之间的进退两难了。
岳云提起笔,落墨谨慎,提了起草好的折子恭敬的递给父亲,诵道:“”履冰渡河之日,留臣妻待老母,不期妻两经重嫁,臣切骨恨之。已差人送钱五百贯,以助其不足。恐天下不知其由也。
看了儿子坦然的举动和措辞的精简,笔力的流畅,岳飞似乎心里有所不忍,看了云儿吩咐道:“下去吧。”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媳妇抛家弃子改嫁逃走,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想想父亲当年是否也同今日的他和玉蝉一般缠绵,有着终日耳鬓厮磨、郎情妾意。不然怎么有了他和安娘两个出落得俊俏的小儿女。但以往的恩情如今都变成冷冰冰的话语和那五百贯绝情的巨资援助,这是买断儿子母子恩情的钱吗?
两、三贯已经足以够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糊口费用,五百贯巨资,父亲出手哪里有过强此阔绰?岳云心里一阵酸楚,想了父亲说的那些话,不能走错路,一步错,步步错,心里也不知道该苟同还是驳斥。
回到房里,玉蝉却喋喋不休的同他诉说着对孩子将来的盘算,所有的设想都是在十年后,河清海晏,天下升平,故土收复。十年,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岳云在一旁无语。
乱世里生下这个孩子,谁是幸事还是不幸?
岳云正在发呆,忽然门外安伯踉跄的冲进来:“云哥儿,快去,太夫人咳血了。”
岳云都不及穿外衣,飞也似的冲去奶奶的卧房。
父亲已经在床边为奶奶捶背,奶奶气息微弱,痛苦的说:“老身这寒腿呀,逃难那年留下的病根,这夜夜的疼,疼得睡不好觉。”
岳云为奶奶捶腿,奶奶摸着岳云的头说:“看到云儿长大成人,有了子嗣,奶奶高兴。就是闭眼去地下见到你爷爷,也有个交待了。”
想想奶奶平日对自己的疼爱,岳云眼睛湿润。
“云儿,你下去歇息吧。”父亲吩咐说。
岳云不肯离去,他知道父亲对祖母极其孝顺,体贴入微。平日在家,但凡抽出时间,父亲就会在奶奶的床边里昏侍候,侍奉汤药,或者捶背伺候。奶奶睡觉时,父亲一位武将,走路都轻声缓步,连咳嗽都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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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来过,看过姚氏太夫人的病一脸愁容引了岳飞在外面说话,从那谈话的神态,岳云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回房后,父亲却若无其事的安抚岳云说:“去替为父拟道折子,上请朝廷。恳请暂解军务,岳家军的军务暂时由王贵和张宪两人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