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竹道:“她在警告柳希龄,适可而止,不要继续了。”关梦默然。即使是作为看客的她,也实在感到疲倦了。感情剪不断理还乱,一团乱麻扯了十几年,孩子都拉扯大了,再进行下去便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恩恩怨怨越积越多,最终无可阻挡地坠入新的恶性循环。有过甜蜜初恋,有过澎湃高潮,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剩下两人明暗对峙乐此不疲,其余看客自是去留随意。沈双竹轻轻吐出一口气:“塞莉上次还告诉我一件事。周曼韵失踪了。”关梦张了张嘴:“畏罪潜逃?”周连海强取豪夺,欺骗了关棋音的信任和身体,渣贱至极,但他愿意抚养关梦长达七年,想来多少也是有一丝情分在。关棋音在那场绑架中丧生,对她杀机最大的人便只有周曼韵。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如何在日光下安然地活着?“她真是个令人费解的变态。”沈双竹摇头。关梦沉默,她总觉得周曼韵哪天又会回来找她。变态,这个词倒是形容得贴切。机场响起登机提醒,在顾新言的催促下,两人一人一个行李箱从专用通道悄悄地上了飞机。“睡吧。”关梦递给沈双字一个眼罩,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一路颠簸,她们已经快要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两人都是疲惫至极。干涩的眼眶被薰衣草的温热芳香包裹着,关梦将座椅放低,平躺着缓缓入睡。十几个小时的航班,飞机穿过重重山水,越过炎热酷暑,跨越大片的版图来到海拔几千米的雪原。沈双竹梦见自己是炭火上烤着的一尾鲤鱼,肚皮上的鳞片被烧得通红,视线模糊呼吸困难,快要溺死在高温里。忽然一双清凉的手将她捞起来,声音惊讶:“呀,怎么是条美人鱼?”她赫然抬眼,看见关梦美丽的笑颜。“醒醒,醒醒”关梦拿湿毛巾盖在沈双竹的额头上。沈双竹缓缓睁眼,刚才梦里还笑着的小美人儿抓眼变得一脸焦急,像是要哭出来。沈双竹去拉她的手,没拉上,晕晕乎乎地,“怎么了?”“你发烧了。”关梦从她腋窝里把温度计取出来,三十七度九,低烧。“来把冲剂喝了。”关梦递过来一个纸杯,里面黑糊糊的一杯水,说不出是香是臭。沈双竹乖乖地,她让喝就喝了,喝完皱眉,说不出是甜是苦,奇怪的味道。顾新言走过来:“情况怎么样?”“发烧了。她这几天晚上睡觉都没盖被子,应该是受凉了。”沈双竹喊了关梦半个月豌豆公主,现在终于轮到她自己卧床不起了。沈双竹没什么精神,但意识是清醒的,由关门牵着下飞机过安检,然后被打包塞进剧组负责接送的车里。车里开着暖气,开门的瞬间外面冷空气吹进去,前排的工作人员都抖了抖:“嘶,真冷啊。”顾新言皱眉道:“这里气温这么低,她可怎么办。”“喝过药了应该好得快些。”关梦把棉袄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给沈双竹穿上,看着她难受紧皱的眉头,伸手覆上去轻轻抚平。又给她盖了一条厚厚的毯子,希望能多闷一点汗出来。“睡吧,一觉醒来就到了。”沈双竹看看窗外的皑皑白雪,又转头对着关梦,窝在她肩头缓缓闭上眼睛。关梦看着她纤长的睫毛,浓密得像是从芭比娃娃眼睛上复制粘贴的一样。沈双竹脸颊酡红,光滑白皙的皮肤映着雪光,关梦靠得那样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发际周围的细小绒毛,柔软的棕黑色,松散地卷曲着,让她褪去平日的凌厉成熟,平添几抹童稚的天真。不加修饰的睡梦中的沈双竹,可怜又可爱,关梦微微笑了笑,在她柔嫩脸蛋落下一个轻吻。沈双竹靠在她怀里睡得沉稳,毫无察觉地被这份甜蜜爱意充分包裹。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川。十月底的北方已经开始飘雪,白色轻纱盖在山顶,茂密树丛下是一望无边的江河,看起来很是壮观。起初车上几人还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兴致勃勃地端着手机冲外面拍照,到后来都渐渐乏了,打着呵欠靠在座椅上昏昏入睡。关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钟瑶喊醒的时候,她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还以为自己睡得流口水了,低头一看原来是沈双竹,还在睡觉。钟瑶欢呼雀跃,在片场外举着“云起时爆爆爆,梦梦子冲冲冲”的横幅手舞足蹈:“雪山雪山,我爱雪山,明儿就滑雪去!”关梦不由被她的兴奋劲儿感染,笑得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