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瑶目不转睛地看着宴唯,张了张嘴,说:“看他不顺眼,就打了。”违反军规,口出狂言,阮明瑶知道自己接连闯祸,她闭上眼睛等待着长官的惩罚。可能是一顿责骂,可能是一顿拳打脚踢,但只要是宴唯,她甘之如饴。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阮明瑶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惩罚,不知所以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不知何时蹲下|身与她平视的宴唯。宴唯凝视她片刻,眸色晦暗不清。她缓缓摘了手套,露出一双修长漂亮的手,手指纤细指节分明。这样的一双手,握刀杀人宛如提笔作画,将杀戮变成一种艺术。手指曲起,带着薄茧的指腹捏住了阮明瑶的下巴。“那你看我顺眼吗,嗯?”宴唯笑起来,眼角那点红随着肌肉纹理漾开,像胭脂一样涂抹在眼尾。原来那不是泪痣,却比泪痣更具风情。阮明瑶呼吸一窒,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当然,我是为您而来,我要成为和您一样的战士!”宴唯伸出食指,在她的唇上点了点,像一滴雨水落在干涸焦枯的大地,却又随即离开。“可是以你的水平,还差得远呢。”“我会努力训练的,总有一天能跟上您的步伐,成为您最有力的左臂右膀!”宴唯勾了勾唇角,眼中泛起冷意,清冷嗓音如同此时连绵不绝的雨点般落下:“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需要左臂右膀,你应当时刻紧跟的也不是我,而是敌人。”“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进来第一天就殴打老兵,刻意挑事想引起我的注意?”宴唯的目光落在空中虚浮的一点,面上端着无情,心中却越觉得有趣。阮明瑶脸颊发热,咬了咬下唇,脸上浮现出一丝屈辱神色:“您瞧不起我,没关系,我一定能证明自己的实力。”宴唯歪了歪头,眼神玩味:“和我比一场,你敢吗?”全场不禁同时倒吸一口气。方才上去了足足一百人,轻则鼻青脸肿,重则倒地不起,没有一个全身而退的。宴唯坐实了女修罗这个外号,就算是女人上去她也丝毫不会手软,顶多避开对方的脸而已。众人瞩目中,阮明瑶直视着宴唯的眼睛,目光中没有丝毫畏惧,漂亮的双眼像太阳一样发着光。她朗声道:“我敢。”雨下得更大了,众人都站在周围避雨,露天的比武场上双人对峙,各据一方。宴唯重新戴上手套,手臂上的一圈圈绑带被雨水浸透,刺绣的金线隐隐发着暗光,像一尾慵懒的蛇,即将伺机而出。冰冷雨点细如刀刃,阮明瑶朝宴唯抱拳,旗帜亮起,她看见宴唯如风般席卷而来的利落身影。阮明瑶迅速闪身,堪堪避开第一道攻击,转眼宴唯便调转方向,举手如刀,握拳如锤。几个回合,宴唯很快摸清了她的软处,招招朝她的弱点攻击。与旁人的阴私伎俩截然不同,宴唯的狠劲直接摆在了明面上,她不屑于用损招,却也绝对不手软,单拎着一个人的弱点狠狠攻击,打到对方颜面尽失尊严全无,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不得不说一声服。阮明瑶的蛮劲也被激发了出来,她红了眼眶,使出十二分的专注和力气,在第三回合末踢中了宴唯的肚子。宴唯的嘴角立刻流出血来,却眉头也没皱,抬手抹掉嘴角血丝,眯了眯眼,那眼神看得阮明瑶既害怕又兴奋。下一秒,宴唯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击,一招一式都仿佛在要她的命。阮明瑶同样不甘示弱,眼中渐渐泛起和宴唯同样的嗜血暗光,一场比武硬是打出了决斗的意味。台下看得心惊不已。阮明瑶毕竟没有经过长期系统训练,在宴唯咄咄逼人的攻势下开始略显疲态。“现在喊停,我可以放过你。”宴唯将她压在墙壁上,右手银光一闪,匕首擦着阮明瑶的耳朵刺进了铁铸的墙。阮明瑶伸出舌尖舔去嘴角血丝,挥着长刀朝她砍去。宴唯瞬间闪避,唇角勾着笑,眼神凉薄。阮明瑶不肯认输,宴唯也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一招招将她解构,一步步把她逼入绝境。当阮明瑶被掐着脖子压倒在地时,看着眼前骤然放大的美丽脸庞,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忽然一阵剧痛从腹部袭来。宴唯的那把匕首刺进了她的肚子,同她刚才踢在宴唯肚子上那一脚的位置如出一辙。阮明瑶像一条被人宰杀的案板上的鱼,眼睛瞪得极大,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目之所及的只有宴唯那张挂满了雨珠,漂亮得如同浸饱了水的罂粟花一般的脸,还有她身后电闪雷鸣的灰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