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雷接连而下,好似瀑布自九天而落。
大战之后的喜悦与伤悲也似被雷鸣遮掩,松鹤山与万寿山寂静一片,皆被这劫雷所吸引。
六道劫雷走完,万寿山下齑粉随风而起。只见一株枯树处处焦黑,兀自挺拔。
树下有一女子,黑衣被染出许多血红。青丝如瀑,单膝而跪,一手撑地,却依然抬头看天。
那剑匣早已不见,四周却散落许多残破之剑。
“问题不大。”曲如意躲在孟圆身后,探头探脑,“不过看这雷劫的架式,比李璇玑师叔结丹时要强的多。以后裴宁肯定不输陈天人,到时候李师叔再欺负我,就不用让秀秀给我出头了!”
“曲如意!”孟圆听的直皱眉,“靠人不如靠己,你比秀秀和裴宁筑基还早,现在无有羞愧之心,反洋洋得意?”
“总不能哭吧?”曲如意很有道理。
孟圆扶额,不知说什么好。宋静娴也跟着摇头,却不知所为何事。
所有人静观之际,第七道劫雷酝酿已毕,倾泻而下。
只见裴宁手中握有一婴儿拳头大小的葫芦,继而葫芦中涌出无数飞剑,引动四周残破之剑,尽数向那劫雷而去。
第七道劫雷之威还未淡去,第八道跟着又来,携无尽天威,其狂暴之意更盛。
松鹤山顶,诸元婴忍不住出门来看。
“这是陈天人的那徒弟?怎引来的劫雷一副要把万寿山毁掉的样子?”石化玉皱眉看向万寿山下,他又看向杜觉明,问道:“陈天人结丹时如何景象?可见识过?”
杜觉明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执一酒瓶,灌了一口,做足潇洒仙人模样,正要回答时,却见石化玉已不看他了,反看向姜行痴。
没法子,几番大战下来,数经生死,大家也算是知根知底了。那向无回虽未见出手,但想必是不凡的;至于陈天人,那也不必多说。
至于剩下的人,无不是身负祥运,手上也有不小能耐。但唯独这杜觉明,逢战必逃,毫不犹豫。别人虽也逃,可到底是真打不过了才逃,可杜觉明不打就逃,自然受一干人鄙夷。
“这我就不知了。”姜行痴很是谦和,他看着远方劫云,道:“不过传闻说,陈天人的雷劫之势亦是极大。我桥山已故元婴顾青山喜爱交好后辈,彼时就是因这雷劫之故,专门去了趟道隐宗,与陈天人相处甚欢。”
一时间诸元婴默然。
姜行痴又朝一女修招手,那女修赶紧上前行礼。
这女修名为孙十七,前番打擂时也拼过命的。
此女乃是天衍剑宗已故元婴孙抱朴之后,也是剑修。
“我看你面有伤感,可是因家中老祖陨落之故?”姜行痴毫无先前玩弄诡计的模样,反而亲和之极,“孙兄虽去,可道统仍存。你身为剑修,更该奋向上,万莫沉溺往事。那裴宁今日渡劫,眼看日后也是不俗,你莫以为比她早结丹就有所轻视。”
姜行痴和蔼笑笑,看起来就像个老实人,关爱道:“裴宁与我家颇有渊源,她也是个敬重长辈的,改日我让她来,你们认识认识,日后切磋论道,好能长进。”
孙十七听了这话,都快感动哭了,俯身下拜。
景思退在一旁看着,心说要有个师妹了。
那池上行这会儿也仰头看天,只见第九道劫雷迟迟不下,劫云却愈浓重,似要压破万寿山一般。
“我家有一传承功法,乃是先祖所留,最适合修群剑之法的剑修……”池上行颇有向往,好似忆起了陈天人的那一剑,他靠上姜行痴,低声问道:“姜道友,存人道统,犹胜助人成道。不知向师兄打算如何差遣我等?”
就在这时,万寿山上的层层劫云之中,涌出巨大雷柱,霎时间光照四方,毁灭之意愈盛。
观礼之人中有相距近些的,双目纷纷流出鲜血,道行低的更是双目爆开,跌落在地。
那劫雷降下,四周似有微微震颤之感。
诸人抬头望去,只见劫云缓缓淡薄,星月隐隐现出。
一时间,观礼之人纷纷生出寂寥之感,好似身化枯树一株,处无边苍茫之地,唯有浅浅坟茔作伴。
孙十七皱眉望去,只觉自身之剑竟微微震颤。
“成了!”姜行痴抚掌赞叹,“陈天人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