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神屏气,轻推了推门,啧,门还从里面锁起来了,必定是有鬼!!他一脚踹开门,厉喝道:“□□你鬼鬼祟祟作甚!”话未说完,自己先给哽住,一怔。他踹开的,是夜澜小姑娘的卧房,此番雾气缭绕,夜澜的衣物宽地差不多了,只松松挂在身上一件白纱裙子,襟口微敞,可微微瞧见里面藕荷色的肚兜,那盈盈一握的腰肢靠在浴桶旁,半截嫩藕般的手臂还浸在桶里调着水温……夜澜:“……”景离思:“……”然后面色爆红,落荒而逃。也不知跑了多久,看着潺潺溪水,他默了默,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清醒了些,然后考虑着事情后果……他已经十五了,景离初才十岁,是旷晚课不务正业被老爹罚的重些,还是还是闯进景离初的闺房看到她沐浴更可怕些……不,她没洗澡,这不正准备洗嘛……对!衣服还没脱完嘛……不是还剩……咦?鼻血?于是他再接再励,抽了自己一个更狠的大嘴巴子……翌日,景离思躲着她……再一天,景离思还是躲着她……又一天,景离思从校武台回来时,正好赶上夜澜往藏书楼走,二人打了个照面,景离思正尴尬着该如何表示自己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洒脱样子,正纠结着不能自己时,夜澜停了步子,行了个极其规矩的礼,在他还没能反应时,就径直走进了藏书楼。景离思:“……切!“老子才没放在心上恁!掌门有些事去了远处,这老虎不在山,景离思犹如脱了疆的野马,上天下地地扑腾,虽然是闹了些,好歹晨课晚课没有耽搁,诸位师叔及师兄师弟也懒得管他。当然,也终究是出了事的。景离思十六岁时,趁着休沐,下了山,去了满贯堂。这满贯堂,听着便财大气粗,实际,也的确是财大气粗。是个赌坊。十六岁嘛,正是叛逆的好年纪,老爹,师叔耳提面命不能去,他便对这赌坊充满了浓厚的好奇心,趁老爹不在,师叔又忙,自己手头又丰裕的天时地利人和情况下,去见识这花花世界。少年意气,正是争强好胜无法无天的年纪,又是初来,自是一发不可收拾,天昏地暗,地老天荒的时候……终于输了个一干二净……那才好呢!还倒欠了许多。赌坊规矩,当日债当日清。景离思额上渗了些汗,正稳着自己千万不能失了分寸,暗暗观察自己的功夫从哪逃最简单安全,赌坊伙计的招子利得很,当即找了打手把景少主困在了赌桌上。却没料到这少年小小年纪确是习武的一把好手,轻敌之下吃了不少亏,但赌坊里怎能没几个镇场子的,架了刀便把景离思按回了赌桌上,要么,让家里人拿钱赎人,要么,留下一只手。笔墨已备,按在颈上的刀刃峰雪亮,景离思觉得从未有过的屈辱,想着无论是丢脸丢到家,还是没了一只手成了废人,都不如现在自我了断来得痛快,正准备闭着眼睛抹脖子。“且慢!“她从未用过那般尖利的声音讲话,气喘吁吁。是夜澜,赌坊极少有女人,况且这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生了一副好模样,如花苞般可人,此番急匆匆赶过来,站在他身边,按住他的手,环顾这阵仗,便都明白了。景离思觉得这狼狈模样给她瞧见,还不如自己死了来的痛快。伙计劝着:“小姑娘离远些,别见了血吓着,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吧。“她没挪地:“他,欠了你们多少?““呵,是这位小公子的家里人啊,那好办,小姑娘,你家哥哥欠了赌债,三千两银子,要么掏钱,要么回去让自家大人拿银子过来。“夜澜默了默,看着把头扭到一边的景离思违心赞道:“挺厉害的。“然后解了荷包,虽然下山时早有准备多带了银钱,可零零散散的银票碎银,统共六百两,腕间的镯子是父亲送到认亲礼,押不得,发上的珠花是师兄弟集资买的见面礼,不能押,耳环什么也不过一百来两,不算值钱……“我能上赌桌没?“她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调,景离思倒是急了,只想着把她骂走,这小妮子来掺和什么?伙计倒是机灵,见也是桩生意:“牌九,骰子,麻将。姑娘玩哪一样?“夜澜摇一摇头:“我不玩碰运气的。“然后指了指角落里一方桌子,”六博棋,我要那个。“博棋,是个动脑子的项目,因为太动脑子,玩的人都少,所以上桌的押金倒是高得很,一句五百两,夜澜解下腕间碧绿滴翠的翡翠镯子往景离思手上一塞:“若我输了,便拿着它赎命吧。“未等他拒绝,便奔赴赌桌,那椅子尚有点高,她坐上去脚甚至挨不到地,仍笔直地挺着脊背:”开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