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逸清和曲新眉铁了心要给他说好话,谢轻逢不知想起什么,未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小师弟。
季则声最知门规森严,入门之后循规蹈矩,一路上都劝他不要顶嘴。
三人之中,季则声与他关系最亲密,如今谢轻逢眼看要受罚,他倒想看看这个小师弟会是什么反应。
是劝他继续隐忍不要顶嘴,还是拿出正义男主的气质,站在道德制高点揭发自己的恶行?
毕竟陈金保之死几乎算谢轻逢一手造就,是他放出鬼母,还留时间给鬼母手刃夫君。
季则声对忘恩负义的村民都心软宽松,又怎会容忍谢轻逢这样视人命为儿戏?
察觉到谢轻逢的目光,季则声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一眼,天阳长老见其余三人油盐不进,也转向季则声,冷声道:“你呢,你也觉得那陈金保该死?”
季则声微微一怔,仍是坚守之前的想法,不卑不亢道:“凡人生死,不应由我等修士定论,陈金保就算该死,也该对簿公堂,陈列罪行,行街游市,斩首示众。”
天阳长老微微一顿,眼中闪过赞许:“好徒儿,我就知道你拎得清。”
谢轻逢笑道:“他害发妻变成鬼母,如今让鬼母杀他,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正好省了这一堆繁琐。”
季则声与他想法天壤之别,如今已不顾情谊,和他辩论:“以杀止杀,以恶制恶,长此以往,必定四处血光,你我又如何能真正匡扶天下?”
谢轻逢不是男主,他只是反派,他犯不着匡扶天下:“可你师兄我就喜欢有仇报仇以杀止杀,你要怎么办?你难道还要来匡扶我吗?”
这是耍赖的说法,就像每次季则声认认真真和谢轻逢讲理,后者却喜欢轻飘飘来一句“那又如何”一样。
听他此言,季则声果然又炸毛了:“你!你……我不与你争辩!”
他气得转过头,再不理谢轻逢,看样子是依然打算站在谢轻逢的对立面,只能说男主不愧是男主,有自己的坚持,不会与他同流合污,谢轻逢已经收到的答案,却并不意外,只是笑笑。
“好!很好!看来你们之中还是有讲道理的人,”执事长老为季则声的正直和坚持感到欣慰,再看看其他三人,心下一狠,便有了决断,“既然你三人依旧执迷不悟,那就同在此处罚跪,没我的准许,谁也不准起来!”
他才说完,季则声就“扑通”一声跪在了青石板上,执事长老不明所以,谢轻逢也不明所以,嘲讽道:“罚的是我们三个,你跪什么?”
季则声还有些生气,并不看谢轻逢,目不斜视,一字一句道:“我也要跪。”
谢轻逢:“?”
季则声:“虽然我不同意师兄的说法,但我们师兄弟感情深厚,师兄跪我就跪,长老要罚你,就一起罚我。”
潜台词就是,虽然我和你顶嘴了,但我还是向着你的。
谢轻逢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人,闻言忍不住勾起唇角:“谁跟你感情深厚。”
季则声不反驳他,只是认真跪着,表情坚毅地堪比岳飞背刺“精忠报国”,那执事长老见他们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顿觉受骗,更是怒不可遏:“好好!你们四个要跪就好好跪着,谁要敢站起来,戒鞭伺候!”
他说完,再不理四人,像是有急事,拉着叹气的天阳子匆匆走了。
没了执事长老,众人都松懈下来,薛逸清伸了个懒腰,一回头,发现四人罚跪,谢轻逢还站着,顿觉不满:“谢兄,我们都跪了,你为何不跪?”
谢轻逢反问:“我何时答应过要罚跪了?”
薛逸清:“……”
好像真的没有,只有他们三个上赶着跪。
“可你不跪,长老怎肯放过我们呢?”
谢轻逢道:“何必要他放过,我们直接去求掌门便可。”
季则声闻言,直到谢轻逢又有坏主意,满腹狐疑道:“师兄,你想干什么?”
“将功折罪,功过相抵,”谢轻逢说完,只看他一眼,又看看天阳子和执事长老离开的方向,转身拔腿下山。
“不想跪的就跟我走。”
薛逸清一听,立马弹起来:“等我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