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领喜笑颜开,要拉着她庆功,她却将染血的盔甲一脱,沉默的回帐篷了。何是喜,何是悲?有她坐镇,边境战乱很快得到了缓解,落雪城百姓的性命也得到了保障,到天气暖和时,蛮夷彻底宣告败退,她也能班师回朝了。而她额心的那块肉也长出来了。曾经被剜过的地方光滑细腻,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而那印记也一如从前那般鲜红如血,像是刻意描上去的花钿,艳丽中透着些许妖异。唐兮兮默然。大概,厉亦辙才是她的一个梦吧。暮春时分,唐兮兮带着将士回到京城,谢绝了皇帝的丰厚赏赐,只是看他身边淑妃时,眼神里才微有波澜。淑妃笑的纯良无辜,“明晚宫中给将军设宴庆功,将军可一定要来。”唐兮兮默然谢恩。从大殿里出来,殿前台阶下却站着道熟悉身影,白玉束冠,青衫折扇,笑起来时眉清目朗,似乎漫天阳光都落在了他眼睛里,好看的过分。她看着看着,忽然就红了眼眶。他是楚辞,又像厉亦辙。到底谁是她的梦,她又在谁的梦里?台阶下的人折扇一收,懵懵懂懂的看着她,“将军为何看着我哭?”稚儿阳光暖暖的照下来,台阶下的人眸若清泉,不见红尘。唐兮兮错愕了下,“你叫我什么?”“将军啊?”他歪头笑起来,似孩童般懵懂天真,指指她的盔甲,“娘说了,穿盔甲的都是大将军,你也穿着盔甲,那肯定是很厉害的将军。”这……唐兮兮试探喊他:“楚辞?”“哇,将军真厉害!连我叫什么名字都知道!”他笑着拍手,举止如同稚儿,唐兮兮的脑仁儿又疼起来了,她原本指望着打胜仗后回来问个清楚,谁知道楚辞竟然退智了?难道招她回来,对楚辞本身也有不可逆的影响?正想再问,楚辞却三两步行到台阶上,拉起她的手,“将军,你认识我对不对?我喜欢跟你一起玩!”掌心的手一如那人似的,温热有力,唐兮兮有些恍神。发现回不去,而落雪城又即将被蛮夷破城时,她只能选择担负起将军的责任,带领大家击退蛮夷。可那道身影却始终萦绕梦中,是她午夜梦回时的痛。回过神来,望进他清泉似的眸子里,“楚辞,你真的忘了我是谁吗?”“我见过你吗?”楚辞松开她的手,奇怪的挠着头,“我以前没见你呀?将军,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唐兮兮。”“呀!我晚上睡着的时候,也会梦见一个叫唐兮兮的好看姑娘!”楚辞一下惊喜起来,围着她打转转,又有些怀疑,“但你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不是那个好看的姑娘,我要去找她玩。”“哎,你先别……”唐兮兮想喊住他,但皇帝和淑妃从大殿里出来了,楚辞轻快的跑到两人身边说话,唐兮兮也得停声。向皇帝行了礼,才问道:“皇上,楚元帅怎会变成如此模样?”“唉,朕也不知。”皇帝摇头,叹道:“他从边境回来见朕时还好好的,但是没几日就变成如此,朕派太医给他瞧了,均说阿辞是受了邪祟,无药可治。”唐兮兮皱眉。看了眼亲昵傍着淑妃说话的楚辞,便拱手告辞,扭头去了太医院。楚辞是淑妃的亲侄儿,门庭显贵,是太医院长亲自给他把脉抓药的,这会儿听唐兮兮问起病情,摇头无奈道:“将军,楚公子身体康健,并无异常,所以太医院给了邪祟侵体的病由。”楚公子无病,就不属于他们能管辖的范围了。唐兮兮从太医院出来,在宫门外又恰巧遇上了正准备离开的楚辞,对方热情的冲她招手,“将军,去我家玩好不好?”唐兮兮驻足,牵着马儿看他,“不怕你娘骂你?”“不怕,我娘可好了!”楚辞打起帘子,邀她上马车,“我可喜欢看见你了,也喜欢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不过我更喜欢梦里的好看姐姐!”唐兮兮嘴角抽抽。跃上马车,问他,“跟我说说你的梦是什么样子的?”“我娘说我患了臆症。”一听这话,楚辞就委屈的瘪了嘴,“我跟娘说,梦里的大鸟长着翅膀,能带人在天上飞,而且车子也是铁做的,跑的很快,有种叫手机的东西能打电话,我还娶了一个叫唐兮兮的好看姐姐,我可喜欢她了。”“但我娘非说我脑子坏了,成天想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叫人给我弄苦苦的药,我一点都不爱喝。”他掰着手指头,说的甚是委屈,但唐兮兮却听的又喜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