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一下子凉了。周朝天子才能删改,她有什么能力改变?莫非就这样看着性命枉送而无力挽救? 她突然很恨,很恨为什么掉到这个破地方? “妾身知道,妾身先行告退。”她恭敬行礼退出殿。 殿内,“砰”的一声,竹简掷地而落,男子靠在漆柱,脸容温润如玉,神色却清寒如冰,他仰天苦笑,“为什么我鱼国要抑制于周朝之下,为什么我鱼国是一个小小附属国任人宰割,我这个鱼国大王是什么狗屁大王!做,不能所做,忍,不能所忍,连小小附属国也视我为无物,我愧对列祖列宗——” 祭祀。 祭祀仪式在周朝可谓一大事,何况这更是鱼国封后大典。 老百姓载歌载舞,锣鼓喧天,场面是如此的激动震撼。周朝祭祀是敬天法祖,大典上放着几具青铜制的鱼尊,色泽光润,栩栩如生。传说鱼国祖先未创立鱼国时,流落至鱼国边境,受鱼神相助才得以自立为国。后改姓鱼,尊鱼神为先祖世代相传。 李倪随宫中大臣官员一同站于祭台侧。 眼前汹涌,她心情澎湃,很想加入舞队中去。但现在她的身份是鱼国妃子,要守礼节,树宫威,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那个美好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 片刻后,鱼伯、井姬缓缓而至。 鱼伯身穿深色冕服,这是当时西周一种最专贵,诸候君王才能穿的服饰,冕服的主体是玄衣、衣裳上面绘绣有章纹,下身前是黄朱色蔽膝,鱼伯身材颀长,穿起来更加端庄高贵,至高无上的王者气质显露无遗。 井姬身穿深色鞠衣,这是王后才能穿的礼服,深色中略带华丽,黄红之色显得她端庄媚丽,长裙迤逦,容颜精致,行如飘柳,步履婀娜,美得极致。 他俩站在一起,如梦似幻般,美得不像凡尘的人。 李倪也被不由自主地吸引了,这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鱼伯有井姬相伴,本来就应该这样的,不是吗? 才子佳人,幸福相随,这才是美好的结局啊! 她不要再自作多情,不要再沉沦下去了,好吗? 当她抬头望他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他也望着她,即使只是一瞥,也足够令她心神不定。 鱼伯很快收回视线,开始恭读祭文。大抵的意思是祈求各神灵及先祖保佑鱼国来年风调雨顺,老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抵御外侵,欣欣繁荣。 祭文之后,是封后诏告。鱼伯清朗的嗓音诵读诏书,告之臣民井氏是上天选定的鱼国之后,能福泽我国,有母仪之美,宜立后。 井姬跪下,接诏书,加冕,礼毕。 井后福泽我国,如此高的头衔,她接诏书的时候双手也在微微颤抖,她愿望已成,成为一国之后了。 祭台下成千上万的子民吹呼雀跃,场面再度澎湃起来。 井姬亲昵地拉着他的手,向百姓挥手。 李倪转身离开,这个场面她受不了。 虽然她已经一而再地压抑内心酸楚的滋长,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真的喜欢他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喜欢上这个与其他人分享,可能仍然没有一席之地的帝王? 她知道三妻四妾很平常,即使繁华昌盛如大唐,这命运也无法改变,但,她就是接受不了啊!她是唐国公主,她的附马是不可以纳妾的,即使纳妾,她也该是元配。可是,要与别人分享丈夫的元配有什么用? 如果,如果她没有来过这里,这一切没有发生,她仍是大唐幸福的公主,多好! 最多她不离宫出走就是了——卦文 封后大典之后,鱼伯再次准备走访邻国。 走访前,按照惯例他会先进一场祷告,地点是鱼国神庙。当然不是必然的,视鱼君本尊心情而定。 神庙是鱼国重地,除了鱼伯和指定的重臣外,其他人不得进入,尤其是女性。 祷告后,由辛阙为其占卦。辛阙精通星相占算,在鱼国甚至周朝都是极为出名的。 净手,焚香,起卦。 檀香袅袅,辛阙拿起卦文,皱了皱眉头,“渔舟上逆滩,渔舟泊盘桓,前滩浪高涌,后滩待东风。” “这签文看来不吉啊。”鱼伯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这签文看似不吉,疑难重重,但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意,若能把握机遇,也可逃过一劫,东风后,枯木或可逢春。” 辛阙看着他,后者很从容,“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大王,辛阙追随大王多年,知道大王一定逢凶化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