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有这种不忘耻辱,坚毅不屈的君王,”他的眼神沉寂了下来,缓缓道,“越国有这君王实乃其民之福。” “对,”辛阙立即跪了下来,“我国也是有福之国,只要大王相信,一切都会有奇迹。” 李倪的眼眸亮了起来,看来有转机了。不料听到后面的话越来越火,见过固执的,没见过这么固执的。比牛还固执,比猪还愚昧…… 只见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愿苟且偷生,我忘记不了耻辱,我误国,误民,让我了却残生作一交待,不然我无颜见列祖列宗!” 他转头,深深看着辛阙,再到李倪,眼里满满的不舍,“我注定是一个失败,我要结束这个失败!辛阙,小倪,我不想说再多了——”话没说完,却隐隐没了声,辛阙急急忙忙扶着他,惊讶地望着后面抡起手的李倪。 “不能怪我,他太烦了!”作俑始者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晕了也好。”他探了探他脉搏确定无大碍,似是松了一口气,轻轻地说,“只有你才能做出这种事。” 她催促道,“快点走吧!” 他们小心翼翼步下石阶,走出中央宫殿。已是一片灰蒙森冷,点点火光残留,弥漫着呛人的气味,火屑味,尸首味,整个皇城犹如人间炼狱,再无生灵。 她悚然一惊,身子冷了起来。 她看向晕厥的鱼伯,如果他目睹这一切,该是如何痛彻心扉。他会恨不得自尽陪他的臣民,她不愿看到这种结果,当她自私一次吧,只要他能活下去,她什么都可以不顾。即使他怪她,她也不介意。 她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是如此的痛苦,爱他所爱,痛他所痛,心里、眼里只有他。 辛阙停下脚步,清秀脱俗的脸上冷峻森寒,仿若带着千年寒霜,眼里是压抑的痛楚。 这一切,都完了,他的国,已然消失了。 她想说些什么,却没法开口。倒是他先开口,语气故作轻松,“只要离开护城河,就有躲藏的地方了。” “什么地方?”她问。 “这个地方,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很安全。” 再见 他们连夜逃跑,不敢跑得太快,只怕鱼伯身上的重伤熬不住这颠簸。 火焰噼叭的响声,刀剑争鸣的嚯嚯声,远处似乎听到鲁国军誓死捉拿鱼国大王的呐喊声。好几次她都因为害怕差点跌倒。 她稳了稳心神,不行!鱼伯的生命在她手上,不能有任何闪失。 每次看到血腥惊悚的场面,她都如是告诉自己,暗暗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告诉辛阙她没事,她知道他不会比她好受。 幸好躲藏得快,有几次差点被鲁国军抓到。 这一晚,她过得心惊胆战。心好像一下老了十年。 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事今晚全遇上了。 她看了看仍在昏迷的鱼伯,摸了摸他的额,烫得惊人,脸色异常苍白,她的心揪住了。 要快点,时间无多了! 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她很怕,很怕鱼伯就这样离开了。 不行,鱼伯不能有任何事的! 爬过了几座山,穿过一个树林,树林漆黑一片,阴森森,偶尔伴随几声凄哑鸦鸣。这个树林很诡异,她不由得地缩了缩脖子。 辛阙拉着她小心翼翼地移下山坡。 “这里很恐怖,”她忍不住问,“会不会有哪个?” “什么哪个?” “就是那个……脏东西。” 他沉思一会,淡淡道,“可能有,我记得师傅生前说过,这里存在着一些很诡异的东西,至于如何诡异他也无法探究。” “呃?”她摆了摆手,“我乱说的,别开玩笑了。” 他忽地一面正经,“我没开玩笑。” “真的?”被说中了?呵呵,她什么时候这么神了。怎么好事就说不中! 他突然盯着她,面无表情,看得她毛毛的,他手一指,“前面就是了。” 顺着他修长优雅瓷器般的手指望去,她看到一丝丝微弱的光芒,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发觉这里隐藏着一个山洞。 他若有所思地按在石门上,喃喃道,“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她怪异地看他,他的眼神很痛楚,好像即将要跟最喜爱的东西分道扬镳,此刻只能暗诉衷情。想做些什么,却什么都不能做。 “辛阙,你……还好吗?” 他微微苦笑,“没事,进去吧。” 他在石门上的某处用力一按,门嗖的一声打开了。里面迸出一道白色光芒,刺得她无法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