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数目和人数齐平,那只要把府中众人手里的葫芦收走,至少不用担心突然赔上那么多人命。
老管事此刻也多出几分底气,“既然如此,只能劳烦嬷嬷把东院所有人手中的护身葫芦都收拢起来交给老奴罢!”
方嬷嬷脸色一变,“管事这是什么意思!”
她狐疑的目光不自觉撇向薛妙妙,见她还在打量四周陈设,这才又瞪着老管事,“您老这话,莫不是我们家姑娘送出来的东西还能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随着这声问话落下,院中静得可怕。
落叶在地上轻轻打着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窃窃低语。
身边每一处阴影似乎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
方嬷嬷毫无所觉。
老管事却陡然瞳孔骤缩,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面色开始渐渐发白。
“你怎不说?你家姑娘送的葫芦又黑又小,实在丑得伤眼睛。”薛妙妙嗤笑一声,出言嘲讽。
话刚出口,一股寒意就袭上心头,似乎有道阴冷的视线锁定在她身上。
作为凡人的本能,理智上能够强自镇定,可薛妙妙能觉察到她的身体本能在叫嚣着危险。
脖颈手腕都开始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着冷汗细细冒出,她甚至能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
薛妙妙努力不去看那道目光传来的方向,不断在心中重复着:泥胎木偶,不足为惧!
克制自己转身逃走的冲动,犹自装傻把剩下的话一口气说完,“阿爹遣人来要又怎么了?不就是几个破葫芦又没什么用,瞧把你稀罕的!”
随着话音落下,那股如影随形的注视感竟慢慢消失了。
似乎整个院中的空气都重新恢复了流动。
薛妙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装作懵懂不知,就能轻易从那东西注视下过关,似乎它并不晓得自己已经和它的伥鬼打过一场似的?
是那只伥鬼没有告状?
还是……它并不相信自己能反抗它的伥鬼作乱?
薛妙妙揣度不出这鬼神想法,但不管怎么这对她来说都是件好事。
她踱步到管事身边,伸出左手搭在管事肩头轻轻一按,掌下些许金芒闪动。
管事恍惚回过神来。
他不敢抬眼,正前方待客的小厅明明此事还算灯火通明,却莫名让他毛骨悚然。
此时此刻,似乎只有肩上搭着的手掌和二姑娘毫不客气的言语,才让他有种自己已经返回人间的感觉。
能做薛大人心腹,管事也是颇有城府,很快就镇定下来,扯出个笑向面色难看的方嬷嬷解释道:“嬷嬷莫要多想,您也知道……那位不太好了。”
他伸手故作神秘的指了指天。
方嬷嬷会意,不再理会口出恶言的薛妙妙,只是疑惑问道,“可这和姑娘的葫芦有什么关系?”
管事沉沉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外头现在太乱,老爷又实在忙得脱不开身,寺里平安符难求,老爷看到这葫芦觉得有用,想给衙门小吏也配上,就让老奴向大姑娘讨上一些!”
“若是没有也不妨事,咱们把仆婢手里的都收回来,先借给外头人用用,日后老爷忙完再补给咱们就是。”
见方嬷嬷面露踌躇,他又劝道:“反正在府里也不会有什么事,若是借出去度过这段时日,你家姑娘不仅立了大功,在外头阁老面前都能挂个上个名号的。”
这话一说,方嬷嬷虽还满心疑虑,却彻底下定了决心。
不管是真是假,就是个当摆设的护身葫芦,她虽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拿去薛大人那讨个好也并无不可!
“您老且等一等,我这就去把东院的葫芦收拢上来。只是其他院里——”
管事露出笑来,“嬷嬷放心,其他院里已经使人去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