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以前绝无仅有的事情。齐霁真脑子转得飞快,将凭证呈上。侍从们对望一眼,随即让开了道路,一人当先推开门,摆出请的姿态。这简直是请君入瓮的样子。只是这是萧鸾带来的结果,齐霁真对萧鸾向来没有半点防备,她略一思考,就大步踏了过去。只是在路过领头时,听见他一声低低的赞叹声:“齐大人智勇双全。”齐霁真没有理会他,她踏入房中,房中有些昏暗,只有角落里点着两盏灯烛,映照出房间里样子。齐霁真扫过房间,她看到了地面混乱的样子,看到梁柱上那只已经死去的鹦鹉,看到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的帝王。齐霁真叹了口气,慢慢的走过去,才踏出几步,房门就已经被人贴心的关上了。齐霁真没有转头,也没有慌张,此前无论是内侍还是侍卫的表现,都说明了这些人对她并无敌意,甚至还期待她早点到来。大概是六郎做了什么……齐霁真的目光从那鹦鹉的尸体上移到萧涅身上……又或者说了什么……走得近了,就听到萧涅轻声的抽泣声。齐霁真走了过去,在萧涅身前蹲下,说道:“九郎你已经是帝王了,怎么还可以哭泣呢。”“我算得上什么帝王!阿兄说打杀便打杀,说夺官便可夺官!我算什么皇帝!我就是个傀儡。”萧涅将眼泪一抹,大声说道,他看着齐霁真,又道,“齐姐姐,你也来看我的笑话吗!”“你如今还未亲政,大权旁落。”齐霁真说道,见萧涅又要反驳,便加快了速度,抢先道,“你要知道,若是长公主在此,她要随意夺官,你又能做什么呢?”萧涅瞪大了眼睛,他对兄长的愤恨被齐霁真的话浇了个透心凉。他那长姐在他面前,向来柔和可亲,从来不曾像兄长这般陡然露出让人害怕的獠牙。可是齐霁真这样一说,他随即发现,若是他的长姐做出和兄长同样的举措,他也只能如同现在这样,颤抖着不敢言语,末了缩在角落中哭泣,什么都不敢说,也,什么都不敢做。“我……朕……”萧涅浑身发抖,他的手指捏紧,却不知道想要说什么。而齐霁真已经将这件事猜了个七七八八来。齐霁真虽然不明白萧鸾为什么突然发难,以一种残忍的模式,让萧涅看到现实,而不是如同此前那般循序渐进。但这并不妨碍齐霁真对萧鸾的信任,她看着面前这个孩子戒备又恐惧的目光,心中却疼惜起那个看上去强势的六郎。萧鸾知道她这样强硬的态度,会将这个一向疼爱的弟弟推往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吗?齐霁真心中暗叹,她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既然萧鸾采用这样的办法,大概……也是因为没有办法吧。齐霁真心念转动,看向萧涅,轻声道:“既然圣上不想要做一个傀儡,那便痛定思痛,自省自强。”萧涅垂着眼,低声道:“我那些玩伴近官被兄长全部撤换……我独木难支,又能做什么呢?”“那些人既无高官,又无家世后台。圣上就算要等,也得等个十年八载。也正是因为如此,王爷才能随意处置,毫无顾忌。”齐霁真说道,她说的都是实话,实话又总是伤人。萧涅虽然性子绵软,却并不傻,当下就明白了齐霁真的意思。齐霁真说的当然有道理,可是朝堂上的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多了一个不行,少了一个,自然也不行。而今所有的坑都被人占上,在萧涅幼小,还未亲政的时候,大臣早就各自找好了队伍,站了队。这个时候除非像此前那样,抓住旁人的过错,借机安插自己的人,否则的话,又从哪里变出来新的大臣呢。萧涅咬着唇,看向齐霁真,他皱着眉头,认真的思索着眼下的场景:“可是除了等,我们还能怎么办呢?”等着机会,等着旁人出错,就像以前那样。如果以前的做法并没有出错,那么兄长的突然发难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他终究触及到了兄长的利益吗?萧涅并不明白,而今的现状,甚至比此前还要严重。萧鸾这么一出,几乎就是站在他的面前,与他宣战了一般。齐霁真闻言,陡然一笑。齐霁真并不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人,大概也就算得上清秀,可爱都不太能称得上。因为她眼睛细长,眉目浅淡,看上去就凉薄,并不明丽。而今她却笑了起来,她先站起身,细细的抚去衣裳上的褶皱和灰尘,又慎重的跪下,拜服在萧涅面前:“臣,自请接替孙政。”孙政早就该回去了。可一来,接替孙政的人迟迟未选出来。众大臣也知道这个位置虽然看起来高,然而实际上并不讨喜,夹在两大权臣之中,既无实权,说不得还要背黑锅。因此无人愿意。二来么,则是萧鸾和萧韶之间的斗争,让谁上都有问题。人选既然迟迟不定,孙政就不能走,也只好在那待着了。日子久了,大家就当做没这回事,就连萧涅,也没有想过拿这个位置做一些文章。